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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喝掉半碗,氤氲的热气早已消弭扩散,杯壁摸上去一片凉意,陆冬无意识地摸着茶盏,抿抿唇:“所以,你想让我当你经纪人?”
这件事顾妗早就已经在考虑,不过自己成立工作室,再招人,流程冗杂,她嫌麻烦,一直不愿意去做。
“不用着急,你好好考虑。”
陆冬目光落在顾妗身上,声音很轻:“顾妗,你不必为了照顾我而如此做。”成立工作室倒确实不算简单,不过顾妗处处为她着想,时间皆可调度,工资比业内的工资优渥,不论能不能成,钱都照样给。
哪个东家这么慷慨,不为自己前程打算清楚,却把别人前后的退路都一并找好铺好。
顾妗摇了摇头,眉目平静:“你以前就讨人喜欢,很会说话,我脾气不耐烦,工作室来往运作皆得靠你,况且,我信得过你,除了工作不必担心其他事,省了许多麻烦。”
陆冬倒被说的眼眶一红,却还是平复了心情,摇了摇头:“你给我一点时间。”
顾妗将桌上的茶饮尽,露出了个笑模样:“那我等你好消息。”
等顾妗走时,陆冬在门口送她,倏然,她拉住顾妗手腕,手是冰凉的,指尖微微颤抖,顾妗回头看她,见她抬眸,水光涟涟,小心翼翼,好半天,她把要说出的话从喉咙里咽下去,只是干涩的道了句:“路上小心。”
顾妗嗯了声:“天冷,进去吧,不必送了。”
走到楼下,顾妗按了按眉心,没忍住,走到一旁,从口袋里抽了根烟出来。
烟雾缭缭,烟白的灰烬在空中飘散,被冷风吹乱,雾白朦胧。
陆冬回校的时候,就有人在传,有人接下了陆冬家的茬,原因无他,自然是因为陆冬那张脸。传的人说的绘声绘色,有鼻子有嘴似的,要不是有人包了她,她怎么能有精力回来上学?旁人一听,不无道理,谣言便愈传愈荒谬了。
后面有人出面压了下来,找了几个人问了责,惩罚不算轻,这事儿才算降了温。陆冬是被包养,还是谈恋爱,她没和顾妗说过。
只是顾妗曾见过她上过车,学校外面,车牌显眼的很,清一色的数字,又低调地停在一旁,不做声张,陆冬打开后座的门,垂着头,唤了一句什么,才进去。
他们不像平常情侣似的腻歪,平日里电话也打的少,一个星期对面打一次来,陆冬瞥一眼,眼尾也往上扬,漾几分笑意,嗓音娇俏埋怨,倒有几分像从前。
顾妗只是总想起在校门外那一幕,陆冬垂了眼,露出那一半后颈,瘦弱不堪折,然后便觉得难过。
究竟在难过什么,她不清楚。
她也想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那一晚,她挑起话头,“陆冬,你那男朋友是什么人?”
陆冬转头看她一眼,神色脆弱不堪,摇摇欲坠,她看的心惊,又后悔自己问了话。
陆冬嗤笑,像是嘲讽自己:“顾妗,你不必可怜我。我喜欢他,他乐意帮我一把,那就足够了。”
最后一句,她含在口腔,淡淡的出声,仿佛一下就随风飘散了。
“这么活,已经很好了。”
“还要奢求什么呢。”
那晚后,竟便是心照不宣般的,各自不言语,笑也不露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