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奈青睡醒的时候，发现任阑已经坐在了病床边，正在翻看着自己的病历。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射进来，沿着任阑脸颊的一侧，顺着手臂延伸到地上……虽然是背着光，可是任阑长长睫毛下的眼睛仿佛会发光，旋涡一般吸住了顾奈青的所有注意力……

顾奈青一时沉浸在这美好的画面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病房里还是一片安静，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

这样的安静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任阑看完顾奈青的病例。她合上病历，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转脸看着顾奈青说道：“一直看着我干嘛？”

顾奈青这才知道任阑早就发现自己在盯着她看，整个脸一下子全红了。任阑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故意调侃，说道：“我看你脸色不错，说明恢复得挺好，那我们聊一聊，问你几个问题？”

顾奈青心里很是纠结，他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任阑，因为如果要找一个倾诉对象的话，现在任阑无疑是他心目中最佳的人选，但是他既不想违背当时签下的保密协议和许下的承诺，也不想回答不了任阑的问题让她失望。

任阑也许不知道顾奈青心中的想法，但是她看出了顾奈青的纠结，于是说道：“你放心，我问的问题肯定是你能答的。”顾奈青点点头，不再胡思乱想，专心地听着任阑的问题。

任阑一边问道，一边从包里拿出了平板电脑来记录:“第一个问题，你昨天说跳楼是因为受不了那种感觉？能详细地描述一下么？”

这个问题其实顾奈青昨晚已经回答过了，任阑既然又问，顾奈青又答了一遍，不同的是这次任阑听得很仔细，然后还问了一些问题，其中有些是顾奈青也回答不上来。

比如有一个问题，“既然什么感觉都没有，那是怎么感受到‘抽离感’的？”这个问题顾奈青说不清楚，但是他根据自己真实的感受来猜测过‘抽离感’为什么让他那么难受，可能是‘抽离感’占据了所有的感官或者说使用了全部的神经系统，所以他没有了其它感觉，也可能是自己神经系统已经没有了感觉，但是有其它东西让自己接收到了这种‘抽离感’。

顾奈青把自己的想法讲给了任阑听，任阑对顾奈青说的内容进行了详细的记录，有的部分还画了图，很像警察破案时在白板上画的关系图。

还有一个问题，是顾奈青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你觉得这种情况的发生有规律么？”顾奈青只知道这种抽离一次比一次间隔时间短，一次比一次持续时间长，但是要说规律，顾奈青真没去深入探究过。

任阑说道:“那你把每一次发作的情况给我讲讲。”

顾奈青陷入了思考，慢慢回忆起了整个过程。

其实顾奈青也记不太确定到底哪是第一次，他第一次有明显的感觉是在离开实验大概四个多月的一个晚上，那天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加完班回到家后，他像往常一样去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那种“抽离感”降临了。

当时的顾奈青只觉得整个人仿佛突然被提起，准确地说是人没有动，而是身体上每个部位被一股力提起来，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被这股力拉扯出去……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很短，也就1、2秒的时间，顾奈青当时以为的是电热水器漏电，吓得不敢再洗下去。

出了浴室简单收拾了下，顾奈青赶紧打了房东的电话，投诉电热水器漏电，房东也被吓得不轻，当天晚上就让厂家的人上门，检查了半天然后解释说自己的设备有很多保护措施，刚才检测也没发现任何问题。

被厂家的人和房东劝了很久，顾奈青才放心了下来，但他还是认为是漏电造成的，这以后每次洗澡他都会认真检查那些安全措施有没有正常运转。

这是在顾奈青记忆里第一次明显的“抽离感”，但也是后来很多次后顾奈青回忆才发现的。

然后顾奈青又说了后面几次，第二次是在公司的时候，在工位上加班的顾奈青突然被抽离感占据，这次持续时间有三四秒的样子，结束后顾奈青第一次感觉到无力，但是持续的时间也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