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
这两句诗本来是形容百花之王牡丹的。
若是用来形容人的话,只有一个人能配得上。
叶惊鸿。
天香楼。
天香楼是酒楼,是苏杭一带最大的酒楼。
叶惊鸿此刻正坐在天香楼宽阔大厅里最角落的地方。
可有些人仿佛本身自带光芒。
叶惊鸿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大厅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然而叶惊鸿却仿佛根本看不见别人的目光。
仿佛所有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她的眼里只有酒杯。
可酒杯里并没有酒。
因为叶惊鸿从不一个人喝酒。
她在等人,等一个有资格陪她喝酒的人。
这个人很快就会来。
朱大少刚一走进天香楼,只一眼就看见了叶惊鸿,立刻便朝这里走了过来。
他也是个足够吸引目光的人。
他穿的是红锦缎袍,腰系翡翠带,头戴金银冠,光这一身行头就能看出他不是一般的人。
他身后跟着的人也绝不一般。
那人身着青衣长袍,腰间斜挎一把古纹长剑,双手捧着一只精致木盒。
不论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光是这只用珠宝点缀的盒子就已足够贵重。
两人已走到叶惊鸿面前,朱大少作势就要坐下来。
叶惊鸿却忽然拦住了他,冷冷的警告道:“你敢坐,你就死。”
朱大少愣了愣,果然没有再坐下去,而是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因为你还不配坐我对面。”
朱大少笑了笑,抬手示意。
他身后的青衣人便打开盒子,将盒子里的足足有西瓜大的观音玉首取了出来。
朱大少满意道:“现在我配不配?”
叶惊鸿摇头道:“还是不配。”
“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是个需要人保护的人。”
朱大少用大拇指朝后指了指青衣人道:“他之前是青云观最会用剑的道长张闲云,现在却是我的私人保镖。”
他得意道:“只有我能请得动他,因为我就是杭州城里最大的珠宝行金玉宝阁的大少爷朱财旺。”
叶惊鸿淡淡道:“但你还是不配,别说是你,就算是你爹朱大福来了,照样不配坐我对面。”
“我若非要坐呢?”
叶惊鸿并没有回答。
说过的话,她通常不会再说第二遍。
只可惜她好言相劝,朱财旺却并没有听进去。
所以朱财旺死。
他的屁股还没有挨到椅子上,他的头就已先落了下来,恰巧落在了张闲云怀中的空盒子里。
观音玉首则摔在了地上,啪啦一声,碎成玉渣。
玉石脆弱。
生命岂非比玉石更脆弱?
只可惜再价值连城的玉首都不如自己的头值钱。
朱财旺的头刚一落下来,天香楼里的客人们便慌张的逃了出去。
张闲云也逃了出去,居然逃得最快。
他并不是闲云,更像是一溜烟。
众人散尽之后,又有一股香雾飘了进来。
香雾散去,玉面剑郎宋如玉的身影便款款的落在了叶惊鸿面前。
他叫宋如玉实在是谦卑了点。
他并不是美如宋玉,他那张比玉雕还要精致的脸,绝对足以赛过任何一个美男。
他的手中有剑。
剑锋上并没有鲜血,却有血腥。
没有鲜血的剑本不会有血腥,有血腥的其实是宋如玉自己。
朱财旺就是他杀的。
他现在也要在叶惊鸿对面坐下来。
叶惊鸿却还是冷冷的警告道:“你敢坐,你就死。”
宋如玉皱眉道:“难道我也不配?”
“你也不配。”
“我还从没见过有哪个女人对我说话的语气这么冰冷。”
“现在你不就见到了?”
“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
宋如玉微笑道:“不愧是叶惊鸿,传言一点不错,你的容貌和气质确实不是别的任何女人能比得上的,所以你对我越冰冷,反倒越能吸引住我。”
他微笑着坐了下来。
他微笑起来本来是很好看的,足够勾住无数懵懂少女的心。
叶惊鸿却不是懵懂少女。
叶惊鸿就是叶惊鸿。
她又冷冷的提醒道:“我也还从没见过有哪个男人敢亮着剑坐我对面。”
宋如玉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
这把剑刚才还锋利的一剑就能在天香楼外将朱财旺的头斩落。
然而此刻宋如玉再低头看时,这把剑就已变成了断剑。
宋如玉心头一惊,立刻便向后翻去,转过身就要逃出天香楼。
可他并没有逃出去。
门口正站着一个人。
一个抬手就能弹断利剑,再一抬手就能取走宋如玉命的人。
宋如玉死。
杀死他的人也已走到叶惊鸿面前。
是个身着黑衣红袍的人。
是血衣楼的人。
他并没有跟前两个人一样座下来,而是直接跪了下去,垂首敬道:“血衣楼第十二楼楼主崔任明,拜见惊鸿仙子。”
叶惊鸿淡淡道:“你倒是比他们两个更懂礼貌,不过我可不是什么惊鸿仙子。”
“渺丈轻眉何人是,天下红颜她第一。”
崔任明感叹道:“你若不是仙子,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女人能算得上是仙子了。”
叶惊鸿皱眉道:“闲话少说,你来找我干嘛?”
“找你喝酒。”
“你还不配。”
“我是不配,但不是我和你喝酒。”
“那是谁要和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