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万春浑浊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充满了希冀地望着沈无咎，让沈无咎在无奈中又充满了深深的同情。

“哎……好吧，如果我能活着逃走，我会去栎阳找她们的。”沈无咎最终还是答应下来，看眼下的情况，能不能活下去都不好说，这就算给老蒋的临终关怀吧。

见沈无咎答应了下来，蒋万春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他费力地从怀中拿出一个铜牌，交到沈无咎手中，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几个字：“书……书不……要给……人……看……”之后便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老蒋，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老蒋……”

再也没有人回答沈无咎，只有风声、火烧木柴的噼啪声以及不时若有若无的马嘶声，不时从帐篷外传来。

天灰蒙蒙的，一片片鹅毛大的雪花自空中飘下，很快染白了草原上曾被秋风打黄的枯草。一队千余人、衣着破烂的队伍，缓缓地在雪中前行。队伍中约摸只有不到一半人骑马，在队伍的四周散落着几十名的斥候，随时防范着可能到来的偷袭。

沈无咎背着药箱跟在队伍尾部，神情落寞，脚步低沉。昨天夜里，他跟着负责埋尸的士兵，亲手将蒋万春埋在了营地附近。棺材肯定是没有的，按照柔然士兵的要求连坟头都没立。沈无咎能做的，只是将蒋万春单独安置在一个半人深的坑中，免得受其他人的打扰。最后，将土踏实之后，在上面放了一堆石头，希望以后还能回来找到他的尸骨。

回想起蒋万春临死之前的那句话，沈无咎感到十分疑惑，难道他指的是自己那本《莲花医经》？这本书莫非有什么问题？看来以后还是尽量少在人前拿出来，免得招来祸患。

“嘿，沈郎中，总算找到你了，扎古力大人已经好多了，让我谢谢你呢。”

正思索间，一句叫喊打断了沈无咎的思路，他抬头一看，只见昨日的那个皮甲大汉已经骑马来到了自己面前。

“扎古力大人？是昨天受伤的那位千夫长大人？”

“是的是的，扎古力大人是我们的千夫长，我叫多罗，是扎古力大人的亲兵。昨天真是太感谢你了，今天早上扎古力大人醒来，都能喝一点肉汤了，精神也好了很多。”这个叫多罗的大汉显得很是兴奋。

“哦，是吗，那就好，扎古力大人身体强健，这才能转危为安。”沈无咎正说着，突然发现一件东西向自己扔来，他赶忙抓住，拿在手中一看，竟然是一把小号的弯刀，刀身由牛皮鞘包裹，刀柄似乎是黄金所制，上面还镶嵌了数颗红宝石，在昏暗的日光下闪烁出柔美的光辉。

“这是扎古力大人赏你的，收下吧。”

“多罗……将军，这刀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沈无咎将刀递了回去。宝物谁不喜欢，但是这些残忍的柔然人的宝物，他真的不想要。

“沈郎中，你可别不识抬举，扎古力大人是我们社仑可汗的小儿子，身份尊贵无比，他送出的礼物还没有人能够拒绝。”多罗听到沈无咎的话有些不太开心，他抽出腰刀指向沈无咎，动作与表情之间充满发威胁。

这也让沈无咎明白了他没有拒绝的资格，他只好将金刀收进了自己的药箱之中。见此，多罗才满意地笑了笑，打马离开。

但正在此时，队伍最后方一阵凄厉的叫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