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芳一如既往地骑着自行车略过光秃秃的杨树排，飞过齐刷刷的麦田，心想，骑得快些，那些回忆也会凋敝、飞逝，而阿亭和阿月还在等着我回家。

“阿亭，我回来了！”玉芳响亮地呼唤，刻意掩饰着在学校时的悲伤与无奈。“阿月乖嘛？”

“今天很乖，玉芳，我给你看样好东西！”阿亭神神秘秘的话在玉芳耳边挠痒痒，玉芳的眼睛亮了。

“你看看，这是我在镇上买的录音机，能听新闻，能放磁带听歌、听戏，还能录音！”阿亭在身后推着玉芳进了朝南的里屋，那台长方形银白色的收音机立在棕色圆形三脚桌上，此景让玉芳放松下来，那些不愉快的往昔都烟消云散。

“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个？”玉芳疑惑地问。

“我想着给阿月录音，记录她的成长，等她长大了，她可以听听自己来到这个世上时的呐喊，可以听听自己的幼稚，可以听听自己的歌声……其实，我是怕自己老了，会忘掉，记录下来，我就可以每天听。”阿亭兴致勃勃，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边说着，就向收音机的肚子里塞了盘磁带，按了播放键，咔哒，轻轻的嗡嗡声，磁带流转，两边的网罩下的喇叭发出“啊……啊……”的声音。那是江月的哭声，但不知道是喜悦呢？还是饥饿呢？或是缺爱呢？

玉芳微笑着，好似从未听见过江月哭过一样。那声音稚嫩、清脆，转而气息间断，没了力气。玉芳听着，心生愧疚，自己不能多陪陪孩子，还没有六个月，就离开她，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心想着，眼泪又止不住了，这次她没有忍着，而是放声大哭……

“怎么了，玉芳？”阿亭不解。

“我就是……太开心了，喜极而泣。因为……有你们，我很……幸福！”玉芳抽泣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