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梧泽视线从书上移开,抬起头来看着宁远,说道:“好久不见,我本以为你不会再造访这里了,李清平的事情我很遗憾。”
再度听到这个名字,宁远丧气的垂下头,摆了摆手转移了话题:“我今天来是因为受到了邀请。为了见一个像是外国人的女孩子,不知道梧泽先生有没有见到过她呢。”
“你是说沈清?她很早就来了,你去二楼就能见到她了。我也没想到她约的人是你,缘分还真是奇妙。”薛梧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他不是擅长表达情绪的人,这是他能为宁远表达的最大的善意。随后他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一般再度将视线移回在看的书上。
“梧泽先生认识沈清?”宁远问道,却发觉对方已经进入了全神贯注的状态,想必是无法接着交流了。
手顺着扶手,宁远踏上了前往二楼的阶梯。那个靠着栏杆的位置,此刻沈清正坐在其上。一种错觉,坐在那里的人还是李清平的错觉,二者之间怎么说也毫无关联,但是宁远就是看走了眼,他差一点以为李清平回来了。
看见来人,沈清慵懒的伸展着上肢,从迷糊之中取得一定程度的清醒。半眯着的眼眸,赤红的瞳孔,妖冶的颜色,有如曼珠沙华一般的色彩。沈清轻笑着,宁远不禁一阵恍惚,李清平也是如此爱笑,面对自己的时候,她总是挂着笑容。
“成为我的眷族,我们可以一共前往那夜的领域,成为夜的子民。背弃比小说更加荒诞的现实,选择无道德无束缚的自由的生活方式,虽说我们是吸血鬼,但是却能活得比人类更加像人,更重要的是我们拥有的是选择的权利,和漫长到称得上无尽的思索时间,无论想做什么事情,都是能够被允许和原谅的。不必拘泥于某一种生活方式,若是厌倦了便能立刻舍弃而转向另一种向往的生活,成为吸血鬼的机会可并不多见。”
“所以,我应该做些什么?”宁远说到。言下之意:我应该做些什么,才能成为血族的一员呢?
“如若不是本人意愿,他是无法化茧成蝶的。或许这正是你心声的体现也说不准。实际上,我还是不建议你也成为吸血鬼,作为人度过幸福的一生,是我们这一族唯一的奢望。作为人的出生,成长以及死亡,对你们来说可能是习以为常的,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一切热情都在漫长岁月中被消耗殆尽,只剩下对死亡的无限渴望与空虚,虽说吸血鬼会因为太阳的灼烧而湮灭,可当夜晚降临时,月光的力量又会充盈在我们已化作灰烬的肉体中,一次又一次的苏生。幸福快乐的时光都是过去的事情并逐渐远去,当下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而痛苦的记忆却不断萌生,最开始时总是一粒羸弱的种子,随着时间经过,伤口不但无法愈合,还会不断生根发芽最终缠绕在你的四肢百骸中。”
“这是否有些矛盾,你似乎希望我成为你们的一员,却又将遗憾之事全盘托出,告诫我成为吸血鬼有着的诸多坏处。权衡利弊是有理智的人才会做的事,可人也是动物。所谓的动物性就是感情用事,跟随着身体的指引,最纯粹的情感,高尚的不容玷污的情感。这种时候,所谓的理智反倒是使人变得不像人的地方。不过,听了你的话以后,我也觉得你说的不无道理,或许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才是。”宁远道。
“我很高兴你的这种想法。你现在已经沾染我等的气息,你的血液已处于极度活跃的状态,有的只是利处而没什么坏处,比方说,你现在的躯体力量是以前不能比拟的,以及略微高于常人的恢复力,若是只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你会比任何人都要更快的愈合。即使接触阳光,也不会有除了短暂的烧焦感以外更多的感触。总之,这是我目前能给予你最大的恩惠了,若是还要进一步,你就得不停思考,思考着那个只属于自己的答案,究竟什么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呢?等你找到了那个答案以后,你再来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