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王朝,沧澜郡,因大齐境内最长最宽沧澜江而得名。
沧澜郡,有山名为玄空山,此山不高,却有奇峰妙壁,孤悬险境,亦有层峦耸翠,湖光山色,不逊色那些名川大山半点。
山中有一道观,名为玄真观,其内不过一老道,一小道尔。
老道时而下山帮忙做场法事,小道时而下山帮助山下许家村的村民干些农活,如此已有七八年了。
秋后时节,有大雪纷飞,素裹青山,飞鸟绝迹,萧瑟之意遍染群山。
一个身着灰色道袍,头扎太极鬓,挎着一个粗麻布包,约莫十三四岁,面容清秀的少年道人,走在田野小路上,往玄空山上走去。
有几个樵夫自玄空山上下来,皆是连拖带扛着许多柴火,此时的天气已经是微寒了,几个樵夫却还是穿着露臂短衫,今年收成不好,他们多搞些柴火,自家是够用了,多余便的也可拿去镇上卖些铜板。
“吕小道长,这是要回山吗?”
走至近处,其中一个樵夫笑着问道。
名为吕元的少年道人点了点头,笑道:“师父他身体不舒服,这次的法事,便由我替他去的。”
“噢,”那樵夫恍然点了点头,他欲言又止,似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轻叹道:“还请小道长替我跟吕老道长问个好吧。”
吕元温和的点点头,又询问是否要他帮忙替他们扛些柴火,樵夫们纷纷拒绝,拍了拍自己精壮的臂膀,说着够劲。
待到吕元转身走上山去,几个樵夫看着少年道人的背影,都默然了。
先前与吕元说话的那个樵夫叹然道:“这好端端的,吕老道长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吕老道长是个好人啊,也有真本事,希望他能好起来吧。”
“说起来,吕老道长貌似也已经七十余岁了吧?”
几名樵夫的交流,在这句话后忽地断开了,纷纷沉默。
生老病死,乃是天理,活到七十余岁,在这个世道已经是长寿了。
只是,先前一直精气神很好的吕老道长,看上去能活到八九十岁都不成问题,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呢?
樵夫们又齐齐望向那个少年道人的背影,道人踏着青石路,身形早已经隐入山林之中了。
少年道人吕元顺着青石路面走到尽头,有一座青山小观坐落在那,周围青松林立,层压白雪,观前深秋野花绽开,有淡香云弥。
小观上有一牌匾,上书玄真观三字,笔法苍劲飘逸而不失美感。
吕元步入观内,径直走向玄真殿,此为观内主殿,其实名为殿,也不过是一小堂罢了,内里也无金身塑像,只是一副祖师人像画挂于其上。
“师父!我回来了!”
吕元笑着大声道,踏入殿中却发现应当在殿内打坐诵读道书的师父玄元子并未在其中。
吕元顿时神色一变,径直走向殿内,自一旁通道走向后殿,有一小屋,推开屋门却见得玄元子躺在榻上,其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一直闭着眼睛的玄元子听得动静,缓缓睁开了双眼,咳嗽了几声,他面容和蔼,挤出了一丝笑容道:“元儿,可还顺利?”
吕元跪在榻旁,面容悲苦,紧握着玄元子枯瘦的手,点头道:“顺利的,按师父的话,替那何家做了一场法事。”
“独自一人前往,可还习惯?那些事宜,可都曾记得?搭桥,起坛,驱邪,求福咳咳咳......”
吕元见状急忙抹了抹眼泪,俯低了身子,声音不自觉的暗哑了几分:“习惯习惯,都记得的,三步搭桥,启明开坛,祷告天地,脚踏七星,步罡踏斗,驱邪诛魅......”
吕元将法事之宜复述了出来,玄元子默然的点点头,眼里有着些许释怀。
玄元子沉默良久,抬起枯瘦的手掌拍了拍吕元的肩膀,轻声道:“日后,为师若是不在了,这道观,就交由你来打理了。”
“为师带你上山,山间清苦,饮风餐露,倒是没有几天好日子,而且修道对你向来严厉,你可曾怨过?”
吕元摇摇头,悲怆道:“没有师父我早就冻毙在深山中了,哪还有今日学习道法的机会。”
玄元子眼神欣慰的看着吕元,抬手抚了抚他的脑袋,良久的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扶我起来,出院子,我要考校你的修行。”
玄元子咳嗽着在吕元的搀扶下走出殿外,来到观中院落。
玄元子摆了摆手示意吕元自己能站稳,吕元缓缓松开了手臂,却见得师父摇摆不定,吓得赶忙去搬了躺椅摆在师父身前,搀扶着坐下。
“元儿,将混元灵真毕法,演练一番。”
吕元称是,行至院中,抬手双袖轻甩,双手划圆,双袖掌心处有浑浊白气氤氲如雾,在空中一道道痕迹久而不散。
忽而吕元微闭双目,屏气凝神,掌心处有青色灵华乍现,白中透绿,青翠如竹。
时有小雪微落,可院内本要凋零的花朵却纷纷绽开,竟有一片生机勃勃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