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了朱老师和旁边的老师在站台上鼓励的声音，她好像醒过来一点，加快了一点步伐。但还是没有赶上前面的女生。

她最后一个，以三分四十秒的成绩跨过了800米的终线，勉强80分合格了。

“差远了。”乔伊气喘吁吁地说。

“很好很好。”朱老师跑过来捏着乔伊的食指甩了起来。

毕业照是中考前一周拍的。那天大家都打扮得漂漂亮亮，整整齐齐，有些爱美的女孩子还化了淡妆。还带上了平时不给使用的手机和相机，她们都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一会还要一起拍一点几个人的合照。

乔伊也换上了她最整洁，穿过最少的那一件校服。她并不期待这个大合照，但因为是她在初中能存留的唯一一张照片了，所以她还是认真地对待了。

排位的时候，她不顾第一排同学的眼光，默默地挤到了朱老师身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那天破天荒的，班长居然也找她合照了，乔伊心里想，可能是他在集邮呢，差她一个了，所以就没有拒绝。

“乔伊，过来！”朱老师在不远处喊着。

乔伊小跑过去，朱老师指着教学楼前，让她站在那儿。

“你过去那，给你拍一张照片。”

乔伊想都没想就站了过去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中考的最后一天课，所有的任课老师都默契地不讲课不复习了，他们都任由同学们自己去学习，大家也默默地整理着自己以往的练习卷和抽屉，毕竟最后一天要清空了。

最后一节的语文课也是如此，乔伊不知道抽了哪根神经把自己的桌子搬到了门口，她正对着门口堵着门，大家已经对她奇怪的举动表示见惯不怪了，所以也没管她做什么。

她不想做题，也不想复习，她就翻着练习册上一篇又一篇的阅读理解看着上面的文章。

她屏蔽了周围的声音看入了神，所以当朱老师走到她背后的时候她还浑然不知。

朱老师把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乔伊以为她要自己把桌子搬回去，但是她并没有。她就维持着这个姿势，望了一会儿门外的天。

“在看什么？”朱老师问。

乔伊没有抬头：“在看他们写的故事。”

“好看吗？”

乔伊抬头看了一眼朱老师，随后她的视线看向外面的天。

“好看的。”

有一刻时光好像停住了，乔伊的灵魂好像跳了出来，她看着门口的两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门外面有什么？走廊，栅栏，教学楼，还有天空。

她忘了那一天门外有没有光，但是此时她身边就站着一束光。

朱老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开了。

在乔伊成功考上了高中之后的第二年，高二的时候，她上课上得没意思了，下午就旷了半天课换了身衣服回到了她的初中。路过花店的时候还顺势买了一束康乃馨。

她来巧了，他们正举行着运动会呢。乔伊在看台上找了一圈，找到了朱老师。此时的朱老师在操场看着大家跑跑跳跳，周围有一两个学生坐在她周围，很是惬意。

乔伊走到了朱老师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好呀。”乔伊调皮地说。

“哎哟！”朱老师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乔伊，很是惊喜：“你怎么来了？”

乔伊坐在了朱老师旁边，把背在身后的康乃馨拿出来递给了她。

“想你了，回来看看。”

“哇！还有花。”朱老师像个小孩子一样和周围的同学炫耀。

乔伊满脸笑意地看着朱老师，但是总觉得她很疲惫，她才四十岁不到，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了，比她四十岁多的伯母面貌更加苍老一些，看得乔伊满是心疼。

“朱老师，这个姐姐是谁啊？”旁边的同学好奇地问道。

“是学姐吗？”

“她好漂亮啊，是你女儿吗？”

乔伊突然觉得这群小朋友很可爱了，她也和那些同学一样期待朱老师的回答。

“嗯……反正对我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人吧。”朱老师和乔伊相视一笑。

她明明可以说是她以前的学生，但是她找了一个别的回答。或许在她们两个人的心里，她们的关系确实可以比师生高一点。

“走吧，我们去把花摆上。”朱老师带着乔伊走向了教学楼。

“最近怎么样？”她们俩边走边聊着日常。

“还行……”乔伊实话实说，因为她上高中之后用存折给自己交了书本费和充了饭卡，她现在脸色也没有那么惨白了，但是还是很瘦。

“两年不见，更漂亮了，也变高了。”朱老师看着乔伊。

乔伊点点头，有点害羞了：“哪有。”

路上教导老师看到了乔伊，也认出来了。

“哎这不是乔伊吗？哇漂亮了好多，真的长大了。”教导主任过来拍了拍乔伊的肩膀，乔伊笑了。

“真的，现在看你的感觉真不错，以前你总是游离在外的，神都飘了。现在不管是人还是精神都好了很多！”

“谢谢。”寒暄了两句，教导主任就急匆匆地走了。

又回到了两个人的对话：“我最近周末都很想去一些安静的地方，你有没有推荐？”

“嗯……”乔伊想起来了她高中附近的一个风景区：“我高中那边，有个风景区，里面有个庙，还有山有水，只有过年的时候有很多人会去那里拜神，你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好啊，你有电话了吗？”

乔伊摇摇头。

“没关系，一会儿你写个地址给我吧，我也写个电话给你，你以后有事也可以来找我。

到了办公室，朱老师找了个瓶子，让乔伊帮忙打点水，乔伊去了，回来之后。朱老师给乔伊递了一张照片。

是拍毕业照时，朱老师单独给她拍的，她洗了出来。

照片里的乔伊青涩，又有点腼腆，厚厚的刘海挡着乔伊的额头，连笑都不算很开朗。

“这个给你，后面写着我的号码，不会变的。”

乔伊感觉鼻尖有点发酸，她不敢说话，怕开口带着哭腔，只好点了点头。

“选的文科吧，下次不要逃课了哈。”朱老师依然温柔地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