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顶。”
走了十几步远,宁录回头瞧了眼。
在他眼中,抖开渔网查看渔获的陈开良和陈氏的头顶,各自有一片漆黑无比散发不详味道的云气。
生下来五六岁后觉醒宿慧,恢复前尘记忆后,宁录就发现自己可以看到他人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运势,表现为头顶的云气。
“常人寻常时运势不好不坏一般为白色云气,往上是黄、蓝、青、赤、紫……”
紫色再往上有没有他不清楚。
紫气运势,宁录也就在其他人身上看见过那么一次。
想起那一次让人心头炙热的紫气运势,他眼神闪了闪。
“白色气运往下则是灰、黑二色。”
灰色会走霉运,黑色代表——杀身死劫。
“伴随颜色深浅不一,程度也不一。”
浓郁到极致的黑气,这么多年下来,宁录至今还没有看见过活下来的。
陈氏夫妇今日出海,多半会遇到意外。
“虽然现在晴空万里。
但海上的天气一直如孩子的脸,说变就变,难以预测。”
和陈氏二人无亲无故,提醒一句,已算仁至义尽。
如果不是他刚来到海口村时,陈开良是少有几个没打他这个孤儿家底主意的人,他连提醒都不会提醒,以免惹来祸端。
海口村的渔市。
“新鲜的黄姑鱼,刚从海里捞上来的,走过路过的,看一看了。”
哪怕天刚亮,不大的渔市里已有热闹的叫卖声传来,伴随着轻风送来咸腥中夹杂些许鱼臭的熟悉味道。
“红线虫,一斤十五钱,刀鱼蛊最爱吃的红线虫了!”
“活蹦乱跳的水蛇蛊,只要五千钱!“
和往常没有分别的一副渔村市井图卷。
顺着海滩来到海口村的渔市,宁录自肩上解下鱼篓,提着正要进渔市,去往常的摊位摆摊。
但走到渔市门口,他倏然愣住,情不自禁睁大双眼,怀疑自己所见到的。
“怎会有怎么多的黑云?”
入目所见,每个人头顶竟都飘着一片扎眼无比的乌黑云气!
渔市里披着皮衣屠宰大鱼的屠户,挂着虚假笑脸招呼生意的卖鱼人,亦或眼里闪动精明在讨价还价的妇人……
摊主、行人,渔市里所有人都和陈氏夫妇一样,运势尽是死劫将至!
“这……这……”宁录震惊又错愕,眼珠僵硬地在人流间转来转去,想找出一朵平时最常见的白色云气。
但……一朵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背上鱼篓,宁录揉了揉眼,顾不得出摊,一边注意着,急步穿过人流和渔市。
“哎,宁录今天有没有捕到大货?”
渔市里几个相邻的摊主打招呼,完全没被理会,他们疑惑地互相看了眼:“火急火燎的这是去哪?”
宁录一路跑过村子,来到小岛另一边的山崖。
“死劫,死劫,全都是死劫!”
包括整个渔村,能看到的人都是劫运当头。
山崖上,已将鱼篓甩到一边,气喘吁吁的宁录扶着膝盖,望着下面的渔村,难以置信。
“原来不是陈氏两夫妇近日要遭难,而是整座灵鱼岛将有灭顶之灾!”
“这是为什么?”
灵鱼岛这个偏僻的小岛从未有过地龙翻身,岛上也没有沉眠的火山,卫国这个小国也未曾听闻有叛乱发生,怎会有骇人听闻的屠村之事即将发生?
他额头流下冷汗,心念电转。
“劫难将至,不能再呆在这!”
虽不清楚到底原因为何,一觉起来,整座岛的人都死期将至。
但不论天灾或人祸,现在不是再思索这个的时候。
“灾祸也许是明日,也许是今日,当务之急,是现在就走!”
望了眼下面还一无所知的渔村,宁录火急火燎往山崖下赶去。
虽在海口村生活了数年,但他一个外来的孤儿,对这个有些排外的渔村,并没有多少归属感。
尤其记得他刚来的时候,在海边建起木屋,还有不少人暗地打过主意,想吃绝户,在他成为蛊徒后才消停。
“原本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就出海,幸好提前准备了干粮和水。”
一路冲到自己家中,宁录快速在床底下翻出一个包袱,背在身上。
自从数年前,他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偏僻小岛躲避通缉,到现在长大后,面目已难辨认。
原本他打算再准备一番再出海,但现在不得不提前。
“船还没来得及置办,只能现买了!”
床底下掏出一个钱袋,宁录掂量了下,塞进怀里,赶向海口村的码头。
水猿蛊属化形蛊的一种,可让人变身水猿,有泅水深潜之能,但蛊士借助蛊虫之力需要消耗体内元力。
“几年来我虽修炼得越来越快,元力快突破到蛊者境界,可想凭自身元力化身水猿横渡茫茫大海,无异痴人说梦。
想出海必须有条船。”
赶到码头边时。
天边不知何时起了风,惨淡的淡薄阴云笼罩了半边天空,虽不像大雨将至,可也恹恹的,不像什么好天气。
变糟的天气仿佛预示着什么,叫人心头更加压抑。
自天边收回目光,宁录搜寻的目光,落在一只尚还算新的船上,视线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