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披上兜帽压紧领口，低身钻入人流中。

方寸街上鱼龙混杂人潮涌动，沿街拉客的小贩披着简陋的雨布，叫卖声砍价声。

街边屈缩在屋檐下的辐射入骨病入膏肓的流浪汉的痛苦哀嚎声。

沉浸在盗版幻梦中的入梦者不时发出的呓语或呻吟，混杂在一起，旋即被大雨声淹没。

李志挤过街上摩肩接踵的人群，一只手紧压着雨帽，一只手拨开杂乱的人群。避开试图拉着他推销不知道来源商品的小贩，走进主道旁的一处小巷。

小巷左右两边张贴着各式各样的海报和公告，‘拜送子佛祖，圆你一个母亲梦！——送子庙’‘专业治疗内景花柳，生理性病防治找安康——安康医坊’‘天工造物，震撼人心！——天工阁’……

其中天工阁的全息投影海报足足占据一整面墙，身着暴露的红瞳白发看板娘不时做着暴露的姿势，吸引人眼球。

据传初代天工阁看板娘是金发双马尾，但在数年前的天工阁看板娘全球票选中大比分落败。有小道消息称投票人数中华族占比高达百分之三十。

李志沿着巷子走到头，在子涵诊所的招牌下停下脚步。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

“死老头，估计又喝醉了，喝不死你。”

随后快走几步，来到挂着‘便宜百货坊’招牌的小店。

一阵绿光从店门口的一处摄像头扫过李志的脸。

“已认证。ID：李志#01422451018，欢迎回家。千里眼安保系统V4.3.5为您服务。”店门缓缓打开。

他快步走进店内，随后关上店门，顺手将雨衣和帽子扔在门口的椅子上。店内为数不多的几排货架上杂乱堆放着不知名的破旧零件和器物。墙边还散乱着摆放着十来盆药草。

这间店面是李志从他那便宜老爹那儿继承下来的唯一遗产。

走到里屋，入眼便是一张小木桌，上面摆放着一座牌位，本该是人像的地方印着一个大大的二维码。李志抬手一扫。

‘你已支付1功德，谢谢惠顾。收尸，入葬，就选福寿宫，您的身后事就是我们的最大事。’

随着提示音响起，牌位两边的电子香蜡亮起颤巍巍的火焰状全息投影。照片上的二维码也逐渐消散，露出一张大笑着的全息照片。提前录好的声音响起“龟儿子，现在才来看我。哈哈，让我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了。。。”

听着录音里絮絮叨叨的声音，李志笑了笑。“老东西，一天天唠唠叨叨的，死了都不安生。”

自打李志记事起，老爹就爱叨叨，每天乐呵呵的去城外拾荒，每天挣不了几个功德还拿去接济被辐光折磨的穷人。

“活的不明不白，死的稀里糊涂。你呀你呀。。。”说着说着，李志不由得鼻头一酸，“为什么老是喜欢多管闲事？自己都没活明白。”

老李死于辐射暴露过度导致的并发症。就因为把功德点接济别人，舍不得买好点的清辐散。

李志记得那天早上老爹还说回来要给他带好玩的，晚上等来的却是一张骨灰领取通知单。

就因为保留遗体需要额外的功德点。

自200多年前全球核战过后，持续的80年核冬天让全球人数锐减百分之50。加上后续连绵不绝的酸雨粉尘辐射污染，如今全球总人口也不足20亿。每天都有死于辐射并发症的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李志恍惚间又想起了小时候老爹给他讲的故事：

“大国混战，小国遭殃。辐射云遮天蔽日，民不聊生。就在这时候，你猜怎么着？有仙人西来，镇压全球，调停战争。建立仙门，授人成仙之道。你知道什么是仙人不，就是很厉害厉害的那种，什么？你也要当仙人，好好好，不愧是我儿子。哈哈哈，好。”

回想曾经梦想成为仙人的他，现在比谁都清楚老爹讲的故事有多假，那些仙人都是些什么玩意。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一阵来自门禁系统的提示音打断了李志的回忆。

来到前庭，一个身着道袍的清瘦身影矗立在门口。

他穿着一身黑色道袍，分分合合的阴阳鱼全息图案遍布全身，在道袍上不停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