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站起身时，他依旧茫然的望着你。

他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看着你走向柜台结账。

酒馆的中年老板背身坐在小围台里为红木酒架陈列瓶罐。你把钱放在收银机旁边。

“这个应该够两人份的。”

老板从忙碌中扭头看你。

你伸出拇指点点桌子上安坐的黑发男人，意思是想为他付钱。

老板用眼神顺着方向确认了好几遍，而后背过身。

“这里不收他的钱，拿回去吧。”

你:“……”

“也不收跟他一起的，小姑娘，用不着的。”

老板随即低下头，沉默地为酒瓶贴上标签，不肯再理会你。

你这才回望他，他随性地扭身侧靠着椅背，对着你轻松抬了抬下巴。

一杯酒下肚，他的脸色好了不少，浅唇闪着水光。

眼里波光流转，笑得像是在邀功。

风衣歪歪扭扭的褶皱将某种笔直而富有韵律的线勾出来，你从敞开的衣口一路看到腰际。

目光最后顿在露出的一小节暗哑皮带上。

那轮廓漆黑的魅影就别在他的皮带里——枪。

你心领神会，想到:那可真是个好家伙。

你起身往回走，没有碰台面上的钱。

酒吧老板仿若停滞了时空般的劳碌，离去的时候也不肯吝啬你一眼。

你慢慢坐了回来。

“？”

“不走吗？”

说不定是最后的机会了……

“怎么会。”

你恳切地说。

“倒不如说你仍然坐在这里我就足够开心了。”

你的心情没有掺假。

或许是为了随时抽身，他一直倚靠在近门口的吧台，面朝着后门的方向。

一个三到五步的冲刺即可悄无声息的消失。

如今他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已然是一件相当了不得的大事。

更何况他理所当然般的在等待你。

衬衫的领子稍微被正了正，颓势怏怏地被埋在了雪领之下。

你问道:“你不走吗？”

“事情刚好办完了。”

“如果不是正好遇到小姐您，说不定就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他挂着无所谓的脸。

桌面上放着服务生新端上来的两杯烈酒，他百无聊赖的弹着冰块。

“这里的黑心店家可不值得，为什么不把钱拿回来呢？”

“小姐你莫非真的是菩萨心肠？”

你放松地陷入了椅背的怀抱，“单纯没有那种白拿东西的习惯罢了。”

他歪歪头，把杯子顺势往你面前一推。

混杂在日常的喧闹当中，动作无甚特别。

他笑道:“让我请你喝一杯吧。”

你望着面前的杯子，再次切实地感受到了那种非现实般的异样。

“无甚所谓。”

你深吸一口气将酒馆内细小的灰尘吸入肺中，混合着呛人空气把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哈哈，相当豪爽呢。”

你的脸像雪原的晚霞般刺红。

他垂着眼，诱惑般地低语道:

“我们出去散散酒，好吗？”

没有等你回答，他便拿整个身体贴近你，轻柔地把你扶起来。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