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的警督用手指咚咚敲着桌子,指甲修理的圆润漂亮,相貌堂堂,衣冠楚楚。
手腕上别着一块光滑崭新的表,如玉石般的温泽润含其中。
是极为名贵的小众牌子。
黑帮的黑警,和财阀的白警。
“危险人物。最好老老实实开口,小姐。”
白警又敲击几下桌面。
“反倒是想问问你们,我难道是什么危险人物不成?”
“这里一不是警署,二不是关押所,一眼望去更是跟什么审讯室沾不上边。”
“反而更像是为了特殊囚犯而准备的牢房。”
“你们这些配置是怕我上吊?”
“哈哈……”
黑警尴尬的笑了一声,肩膀有些紧绷,白警没出声,板着脸瞪了他一眼。
黑警长得五大三粗,说的话却是和风细雨的:
“抱歉,女士,有些东西我们也无从知晓,只不过接到线索不得不做些笔录而已。”
“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把日常的细节告诉我们,一分一秒的详细告知,我们立马就放了你。”
黑警拉长就尾音,“我给你一点提示——”
白警打断他接话道:“有没有跟电话里的人谈过什么话?”
只要你供出放在大衣夹层里的纸条,就能真正万事大吉。
“啊,说起来是有,电话不知道算不算。”
白景的眼睛一亮,“哦?详细讲讲。”
“要多详细?”
“一字一句的讲,拜托了。”
旁边的黑警颤颤巍巍的提起纸笔。
“哦,是这样的,那天下午……”
“我刚好接到一个商场销售的电话,问我需不需要购置家具,说是新品结实又好用。”
黑警的笔一顿,白警只是皱了皱眉头,脸上带着营业性的微笑,尚未打断你。
“我说何以见得,他说小姐,你可有所不知!”
“一天夜里,我们家具城竟然跑进一只黑乎乎的大熊!”
“真正的熊!bear!”
“毛发油光锃亮,颜色漆黑,刚从动物园跑出来,撞飞商场的玻璃猛然扑滚进来!”
“我说:那这玻璃的质量岂不是不太可靠?”
“他哈哈大笑,我在电话那头光是听着就快要岔气了。”
“他说:反正我不是卖玻璃的,家具完好无损!”
“警官,你说……真的有这回事吗?”
“我是糊涂了……无论何时何地哪都能跑出一只熊来?”
“……”
“我不管你在玩什么名堂,大小姐。我说过了,只要把事实说出来你就能走了。”
“把笔给我。”
黑警把纸本和钢笔迅速递给白警。
“这里的动物园里压根就没有什么熊。”
你摇摇头,“唉,实属是可惜了。”
“我说,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大小姐?”
白警似乎有些恼怒了,他很不满我这样轻浮的状态。
“是出身太有名?是脸蛋太靓丽?是心灵太敏感?还是压力太沉重?”
“在这种地方胡乱浪费时间……”
你撇撇嘴,“要我说,印象‘太强烈’本身就是有毛病的。只要从塔尖跳下各个人就会对此心悦诚服。”
“你看,我就在这里。”
白警又在纸上写下一行笔录,没有听进你的一个字,像是紧紧闭上了耳朵。
“东江大盗,一个极出名的犯罪团伙,他们接到某个委托,说是去窃取一个危险组织的机密。”
“三天,整整三层机关保险柜。”
“你的名片被摆在了最深层。”
“你这一周的行程我们完全可以一点一滴的说起,帮助你好好回忆,当然,做完笔录你就能走了。”
对话,记录,对话,记录,遥遥无期。
时间过了起码有5个小时,在此期间金鱼都不知道渴死了几条。
他把你的日常像尸体一样剖开,拿起你的胃,说:这是胃。
再拿起你的肠子,说:这是肠子。
你所表达的东西在他笔录的一小角中翘起来,被一根指头所抚平。
你无精打采地看了一眼行文,严谨无比,严丝合缝,喜欢理解文章内涵的人看了务必会觉得这是一种暴力。
……
“在这之后就走进浴室洗澡……”
白警波澜不惊地盯着你的脸,“从哪里开始洗?”
黑警闻言一颤,张张口,却没敢说什么。
你闭起眼睛略微思考。
然而再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洗澡的东西到底哪里有先后可言?
你睁开眼,听到了静而迅速的破空声。
警督抽搐着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