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师尊的课业上,他正挤眉弄眼的偷偷将话本递给我,师尊似乎朝我身侧过来,手忙脚乱的我没接住。
啪的一声!掉在了师尊面前颇为醒目,我心想,完蛋了!被师尊抓个正着。
师尊当时没收了话本,课业后同我和他训话。
记得师尊的脸色很是阴沉,让我莫要沉迷此道,与我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我听的糊里糊涂的,什么不是好事?却也应下,弟子知错。
话本的事刘辩也没再提了,闲聊中,有弟子同我说,那日他当值洒扫时,刘辩从师尊那出来时脸色不好,似乎是被狠狠训斥了。
想到后面一连几天都见他神色厌厌的,也没来找我搭话。
在洛阳太一宫的饮食起居一向是由史君在照顾刘辩,史君厨艺了得,虽说修道之人不食腥荤五谷,却总爱做些凡间小吃食给我们打打牙祭。
所以刘辩从来不需要下厨房,他也不知道自己厨艺到底如何。
直到有一次他心血来潮,兴冲冲说要做我爱吃的菜,结果把隐鸢阁的厨房给烧着了。
若不是发现的及时,火势都要烧到翳部的藏书阁去了,问清楚缘由以后,我们俩被师尊训了一顿,从此他便再也没有提过下厨。
就这样我们一起在隐鸢阁生活了多年,直到刘辩十四岁的那年。
他在隐鸢阁过完生辰,史君就要把他带回了洛阳,临走前刘辩把他的心纸君塞给了我,说这次离开是回那个吃人的地方,让我记得要时常同他联系,他在宫里没朋友,不然没人帮他收尸。
心纸君是隐鸢阁内部仙人用来传递消息的工具。
我听出他似乎有些许不舍,便玩笑着说:怎么会呢,洛阳不是还有你的母亲你的亲人嘛!
后来我才知道,这整个洛阳乃至天下都是吃人的地方。
刘辩离开隐鸢阁不久后,我才知道刘辩这次回宫是为灵帝守孝。
又过了几个月,刘辩被他舅父大将军何进扶上皇位,年方十四的他成了少帝。
刘辩回洛阳后的次日,师尊在同我下棋时,玄之又玄的说:
这盘棋局的时机已经到了,我也该回去做我的广陵王了,就让我离开隐鸢阁。
从此天下多了一个广陵王,少了一个隐鸢阁刘菁。
回到广陵后,师尊手把手让我接手了绣衣楼,成了历代天子背后的那把刀。
绣衣楼在明,隐鸢阁在暗,明面上绣衣楼是广陵王广收奇人谋士的一个小小的义庄,实则是为打听各种消息情报。
当我与刘辩再次见面时,就是他称帝后随百官诸侯一同在朝堂上的那抬头一瞥。
大臣们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同一个方向,他身旁的珠帘。
那珠帘后,坐着他那位权利十足的母亲——何皇后。
何皇后常会在快退朝时问上一句:少帝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麻木的似个傀儡一般应着:
回母后,舅父方才所言极是,众爱卿可还有本要奏?无事便退朝。
他认出了我,我也认出了他。
他看起来似乎变了许多,但是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变,变的只有——
他如今是君,而我是人臣。
他是他的少帝,我是我的广陵王。
我们都身不由己,生不由己,死,亦不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