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不厚，书页呈土黄色，整体装帧很简单，数十页纸四角对齐叠为一摞，最后统一由一根红色的线缝制成册。

封面《黄龙门心法》几个字吸引了章也的注意力。

他问：“哪儿来的？”

“我从我父亲枕头底下找到的。”单良又掏出几个眼熟的东西放在他身侧的床上，分别给章也介绍，“这几个是他练功时穿的衣服，一瓶还剩几颗的药丸，还有一个类似于罗盘的黄铜制品，都是我找到的。”

“你别说，分开看我倒不觉得奇怪，放在一起确实感觉怪怪的。”

章也也是第一次接到这种类型的报案，就算他没什么信仰，也不惧怕鬼怪之类的灵异事件，现在也快被说服了。

更不用说，单良还给他看了一段视频。

“盘腿坐在床上的人就是我父亲，他今年五十二。”单良左手托着手机，右手把亮度调高，“画面里的房间是他的卧室，自从他迷上修仙之后，就和我母亲分房睡了。”

视频里的男人看上去并没有实际年龄大，半长的头发黑亮，面色红润，两道剑眉没入鬓角，眉骨突出，眼窝深邃，即使闭着眼也能感觉到是一个不怒自威的老年人。

进度条一直在走，但是很长一段时间，他仅仅是保持背挺直坐着，嘴巴紧闭，并没有做出其他举动。

直到临近视频末尾，他动了。

单良：“警官，你看这一页。”

？

章也端详书页，眼前展示了一幅插图，小人端坐的姿势正如单豹一开始所操作的，就连后续手掌并为剑指平举至太阳穴，再至胸前落下的动作，全部都一模一样。

期间，单豹的视线要么是紧闭，要么是直视前方，从未留意过摄像头，可见视频的拍摄角度极其刁钻，既能很好的拍清当事人，又没有被他发现。

“除了我给您看的，其实还有一件事也能很好的证明他正在修仙。”

怕章也不相信，单良复又取出一张名片，继续说：“虽然明面上是一家洗浴会所，但是我有一次跟踪我父亲，听到了他们之间对的暗号，进到了底下才发现，里面的人全都是像我父亲这种沉迷修仙的人。”

章也接过名片，铜版纸正面用烫金的斜体字印刷着会所的名字——黄龙洗浴会所，跟那本心法的前两个字一模一样。

“看来，你父亲那本书说不定也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百分之八十，我甚至可以非常肯定。”单良说着又掏出了一本一模一样的书展示给他看，“我刚进去就被塞了，要不是印刷时间不同，我都怀疑是我自己带来的。”

“行，我明白了。”

“章局长，您答应去找我父亲了？”

“嗯，我等会儿打个电话，召集警员去找。”

章也把两本书递还给单良，站起身走到门外打了一个电话，很短，只有几分钟。

单良收拾好东西，他就进来了。

章也：“你先回去，等有消息了，我会让人通知你的。”

说着，他让开了通往门外的路。

走廊的灯不知何时灭了，黑黢黢一片，单良半只脚踏入黑暗，转过身举起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紧攥手中的手机。

“警官，麻烦你了，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找我。我父亲年纪大了，我母亲担心的睡不着，我上班也没法安心。”

“放心，人找到我们会直接送到家里。”

章也很有耐心，即使被单良手机屏幕反射的光刺到了眼睛，也忍住没有眨眼。

可是，单良却觉得不太对劲。

有一瞬间，他好像看见章也的眼睛变成了一道竖线。

不会是我看错了吧？

他不信邪，手指蠢蠢欲动，想要再试一次，结果还没悄悄实行，就被发现了。

“怎么了？”章也目光似针，反问：“不想回家了吗？”

“没，我现在就走。”

单良不敢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一步一步没入黑暗中，直至消失不见。

而在他离开后，章也随意撂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上面黑框白底正是微信的聊天记录界面。

——明天突击检查，准备好了吗？

——小事儿。

对话框上方不偏不倚，备注是黄龙洗浴中心。

——

晨光熹微。

第二天如约而至。

单良摁亮自己的手机，昨天发生的一切恍然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