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继诚用一只手的手肘撑住桌子,似又犹豫了两口茶的工夫,方才略有愁色地向我问道:“郁离姑娘可曾听说,新王登基,要选取朝臣之女入宫的事?”
“倒是听了那么一耳朵,哦,听闻其中也有令妹对吧?这样大的喜事,先恭喜公子了。”
“道喜就先免了吧,那关于舍妹即将带入宫中的那两名侍人,姑娘可也有耳闻?”
“侍人?什么是侍人?”
“就是可以替主子伺候王上的陪嫁,按例每位入宫的新人都需要自带两名。”
“哦哦。那所以呢?隆小姐的陪嫁怎么了吗?”
“这正是我急着要见姑娘的缘故。郁离姑娘,我想求你代替她们二人其中的一个,跟随舍妹嫁入后宫。”
“什么?!”
“郁离姑娘别着急,请听我把话说完。”
“不行!我明确地告诉你,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个安稳的容身之处,凭什么要因为你的一句话就放弃了?再说了,你们隆家有钱有势,要什么样的陪嫁没有?非得找我一个歌女做什么?不怕将来隆小姐在宫中被人笑话吗?”
“不是的,姑娘进宫自然不能说是歌伎,而是要以舍妹身边一个婢女的身份。此人的画像现下已经送入宫中,若非姑娘与其足有五分相似,且入宫之日近在眼前的话,在下也断然不敢出此下策啊。”
“你还打算让我当替身?那就更不行了啊!这可是欺君的重罪,一经发现你们隆家不也要跟着受罚吗?”
“可姑娘若是不去,我们全家必然死得更快!”隆继诚说到这时俨然已经变了声音,险些膝盖一软又要就地跪下去。
而我听他这样说,也不禁更添疑惑地蹙起眉头,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你家中的那位婢女出了什么意外?”
“唉,姑娘还是请听我慢慢说吧。姑娘有所不知,我这个妹妹,自幼在家就被宠惯坏了,什么事都敢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此次挑选陪嫁之事亦是,亲朋侍婢之中,凡有些家世或有些姿色的她都不愿选。然,家父在朝中担任司马一职,自然有些个门生幕僚想要借此机会攀附,家父碍于情面,最后还是做主选了底下一名文职的女儿,门楣和容貌都不算太高,与我妹妹也属闺中旧识。可谁知她听说后不仅不满意,还一气之下随手指了个婢女定为侍人。殊不知,那女子与我早有情意在先,本想此次番回来就正式纳她为妾室的,不想却出了这样的意外。眼下进宫的事已有定论,若不能找到人替代她的话,那我们隆家照样是犯了欺君的大罪,照样上上下下难逃一死。所以我才说,姑娘竟是我们家现在唯一的活路,是救人于水火的大恩大德之人啊!”
隆继诚一口气说完了这样一番滔滔的言语,而我思来想去,却是不能一口气全都接受——且不说他妹妹的莽撞跟任性如何如何,单是他自己这处处留情的坏习惯,难道就可以轻飘飘一语带过了吗?
只不过看在此事确有急难的份上,我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急着批评什么,只得将复杂的情绪暂且先放一放,梳理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