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见庞,沂香婆婆的丈夫。
据相戊所说,两人从生前直吵到死后也未停息,整整四千七百年。
沂香见我脸色确实不好,便退后一步,含着善意的笑道:“乖乖,我没有恶意,别怕我。”
“嗯。”我退缩到恒亥身后应道。
石门前的一小扇窗口缓缓冒出乳白色的蒸汽,细细嗅来是稻米的甜香。
“好了,该吃饭了。”恒亥一句话无形中阻绝了沂香想要继续示好的表现。
沂香笑了笑,道:“有空可以来找我,我这里有很多你会喜欢的东西。”
“好。”
恒亥端上两个用陶瓷制的碗,碗边缘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可不影响盛放在其中的米饭的扑人香气。
恒亥首当其冲,其余人自觉的让开一条道路,尊敬的俯下上半身。
唯有一人。
一道视线。
我找不到那道视线的具体位置,但能感觉到强烈的敌意。
我初来乍到,与这里的人没有任何关系,那么这样强的敌意,只可能是对着我身边的这位,受人敬仰的王。
等远离人群,我才敢悄悄告诉他:“看来你也不怎么得民心嘛。”
“怎么说?”
“这里有人不喜欢你,且很讨厌你。”
恒亥淡淡的回应道:“那与你何干?”
即使看不到他的面容,也能想象到他此刻欠抽的表情。
“你这样轻敌,是很危险的,万一那个人要害你怎么办?”
“你害怕了?”恒亥轻笑。
“我怕什么,要害的是你。”
“我已经死去,便没什么怕的了。”恒亥道,“该怕的人是你,你应该听过一句话。”
“什么?”
“敌人的盟友,便是敌人。”
我被饭噎了一下,冷汗密密麻麻的爬上后背。
但转念间,我又清醒的明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我可以找到那个人并成为他的朋友,他一定有办法帮我离开这里。
“一碗饭够吗?”恒亥支着下巴看我把白米饭都能吃得这么香,不由有些惊讶。
“那你把你那碗给我吃呀。”
“好。”
一碗没动过的米饭被推到我眼前。
“你下迷药了?”
恒亥嗤笑道:“芙梨,别把人想那么坏。”
“你又不是人,是鬼。”
“你也不差,跟饿死鬼有什么区别。”
“我吃两碗饭怎么了,谁规定女子只吃一碗饭就够了。”
“我没拦你,你吃啊。”
我气得鼓起腮帮,手下扒饭的速度更快了,我把饭全吃光,这样恒亥就会饿肚子了。
“等等,你们魂魄也需要吃饭吗?”我摸着胀气的肚子问道。
“自然是不必的,不过是人的习惯罢了。”恒亥低眸道,“从前人们羡慕神不必有凡人为衣食而奔波的愁苦,可真到不必为衣食而发愁的地步,他们又无法舍弃精神上的需求,于是便有了一日按点的三餐。”
“三餐啊,那就是说,我晚上还有一顿饭喽。”
恒亥无奈的笑:“只要我在,就不会少你一顿。”
“我才不要你管呢,我要的是衣食自足。”可这话我只敢在心里想想,若是说出口,我又该饿肚子了。
“那就谢谢陛下了。”我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