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靠近,和着人们慌乱的呼喊声。那些人,有的赤着手,有的拿着匕首,朝着祁安落摸过来。脚步声就是他们的。
祁安落这时候毛病越发严重,浑身发软,手臂也提不起力气,眼前天旋地转。秋月看情势不对,想要护着祁安落,却被人一拥,撞上石阶,昏了过去。
祁安落强迫自己镇定,拔下头上的簪子,胡乱地往面前划着。可偏偏力不从心。祁安落这才发觉,自己是被人下了药,一时也来不及追究到底是谁,毕竟连自保都难。
几个壮汉拿着匕首刺着。有些人甚至还想趁机劫色。祁安落那件漂亮的,杏黄色的,明艳活泼的长裙,沾满了血。
周围围观的人很多,可没有一个人来帮她。
在一片模糊的景象里,祁安落又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让人心安的朱红色。他把她抱走了。没有人可以欺负她了。
大街上议论纷纷。
“那不是祁家的大小姐吗?果真是跋扈之女。”
“那些人肯定是她招惹来的,真是不贞不洁。”
“早就听说她不守规矩了,祁丞相真是可怜。”
“怪不得她要被送到庄子里去。我看八年都不够,一辈子才好。”
“那是四皇子殿下吧?他们是不是有婚约?”
“我看呐,这婚约来的也不干净,说不定那祁家女就是用了什么不干净的手段,真是可怜了四皇子。”
“我看也是,你看看她,神智都不清了。”
……
这些话,每一句,祁安落都听见了。“俞行佑,你还是,放我下来吧,不要,污了你的名声。”她说话断断续续,声音极小。
可俞行佑还是听见了。
“旁人的闲言碎语,你也听?”再无它话。俞行佑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带着她走了。
“北七,说闲话的,教训教训。还有那个叫秋月的婢女,带走照顾好。”俞行佑爱笑,可现在他怎么也笑不出来。明明婚约要解除,明明她跟他没有关系。
“是。”
……
这天晚上,祁安落自己回去了,没有让俞行佑知道。
可俞行佑知道。他没让她知道他知道。
祁丞相很生气,又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不问缘由的,罚了她。罚她跪三天,还是那个祠堂。
一切好像在重演,只不过她现在没去那个庄子。现在想想,庄子里也挺好的,最起码不会有这些无缘无故的乱子。
自打那天起,后面的这些天,祁安落就只是看着祁府的大门,心里都会恐慌,她一步也不敢往外迈。她知道,传言都是假的,她才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她做不到完全无视,做不到不在意别人的看法。那些个闲言碎语,能把她溺死。
其实,从八年前,她就知道自己是个懦弱无能的人,她自卑,她敏感,她一直欺骗着自己说只想过与世无争安静闲适的生活。她只不过是在逃避罢了,只是不想面对罢了。
月光下的静谧总是无人知晓。
也总会有人打破。
天上挂着繁星。祁安落坐在门槛上,双手撑着脸颊,无波无澜的眸子里透不出心里绘出的小世界。
“小美人儿,在做什么?”
一潭死水般的眼眸荡起一丝涟漪。她抬头,他就坐在墙头上,还是那件朱红锦袍。
他笑着,笑的很真诚,很明艳。此刻,他不是俞行佑,他就是一个少年,一个小狐狸一样的少年。
“我来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少年在邀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