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何藓唤了一声，上前抚了抚他的后背。

无碍，何灌示意自己没事。

你二人莫不是在消遣老夫不成？何灌语气有些愠怒的看向叔侄二人。

何公息怒，小子的确打算参加县试，不过也只是去见见世面，吴忧赶忙补充解释。

听到吴忧的这番话，何灌脸色略微缓了缓：原来如此！

不过六岁稚子便参加朝廷恩科之举，自隋唐以来，也怕只此你一例了。

此时何灌也对面前这个孩子起了莫大的兴趣，突然问道：你既已进学三载，又即将考学入士，不知学问如何？

不瞒何公，小子资历尚浅，学识还浅薄的紧。

何灌听了却没理会，只道：老夫武人出身，儒学文典知之了几，但甚喜诗词，能作否？

吴忧听闻有些犹豫，他知这是何灌打算考教一下自己。

虽然过于显露锋芒并不是他之所愿，但是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大宋名将，他也不想错失结交的机会。

于是顿了顿回：尽力而已，请何公命题！

我一生都在征战沙场，就以战场为题，可否？

自无不可！

临场作句，实为不易，诗词皆可，只需词句工整即可，两刻钟够否？

吴忧自信道：不必，一刻钟足矣！

哦？

这倒是有些意思，何灌越发的对她感兴趣，倒要看看一会他能作出什么样的词来。

吴忧缓闭双眼，开始在厅内慢慢踱步，让人看着还以为他在构思想词。

实际上他在搜刮自己的记忆，想想抄那首词好呢。

战争的诗词倒是有不少，不过得想一首符合何灌人生经历的。

有了，就这首了！

汉儿立志守边关

功不成名誓不还

埋骨何须桑梓地

人生无处不青山

这首乃是伟人七绝，当时自己读了之后也是深感一股壮烈决绝之意。

略微修改之后，应是比较贴切何灌这位为国死战的名将。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何灌此时嘴里一直重复着这两句，眼神有些空洞，神情却似在追忆往昔。

就连何藓也是神色略感伤感，嘴唇紧闭。

吴忧知道这应该是何灌听到这首诗，追忆起那些和他一起为这个国家誓死拼杀而阵亡的袍泽了。

所以当下也没有出言，就在一旁静静等着。

是啊！人生无处不青山！何灌感慨。

可是！

起码得是在大宋境内才能无处不青山！

可是有些人，却长眠于异国他土了。

酒楼门前，何藓看向自己的父亲：父亲好像很看中这个孩子？

何灌露出嘴角浅笑，看着手中那首吴忧誊写的《增何公之四句七言》喃喃细语：总角之年便能有这般临事不惧，坦若从之的心性，难得又怀远超同龄的学识。

所以父亲才给予一个承诺？

何灌没有正面回答，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此子若不夭逝，前途非可量也。

忧儿，今天幸得你在，不然二伯可就要犯下大错了，二楼之内吴武心有余悸的呼出一口气。

开玩笑，那可是杀的辽人闻风丧胆的何灌，今天居然和人家儿子动起手来了。

幸亏人家没有计较，又加上自己的好大侄给从中解了围，不然不仅会祸及自身，还会连累吴家。

二伯，今日发生之事，俱细都莫让祖父知晓。

吴武自也这般想法，若是让吴岩知道自己险些铸成大错，怕不得是家法伺候。

吴忧站在二楼窗前，看着没入人群的何家父子，脑海中想着何灌临走前的那句话：日后若是有何难处，自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