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微动，面部上肌肉收缩，久久没有展现的笑容自脸中同笑意露出。

不过，那要真是这样的话，

他其实……也是挺开心的。

至少，还有人会可怜自己。

踹开木门的哐当声猛然响起，再次中断众人的种种思虑。

屋内的米香愈加稠密，令人垂涎欲滴。

没一会儿，高财就端着冒着白气的电饭煲，从云雾缭绕般的厨房里碎步走出，脸上依然是那张厌烦一切的表情。

高财踢开碍路的小凳子，脚上又是一勾，自侧面书架间拉出一张折叠桌。

没等南玲上前搭手，他动作就行云流水的一怼，一拉，再一搁，身上满当当的东西随即整齐的摆上了桌。

当！

随后手持饭勺敲在空盆上，高财做样子的高声催促着：

“都他喵的洗手去！给自己讲点卫生！”

胡爷咧嘴一笑，啥也没说，只眯着眼稳步走去，同时拍了拍随雨安的肩膀。

这手与衣物的啪嗒声，很是安心。

——

四人围在桌边，高财一手持勺，一手拿碗，先给胡爷盛了一平碗，又给南玲盛了一整碗。

到随雨安时，高财斜眼看去，他想嘟囔些风凉话，可再考虑了考虑后，也只鼻子里哼了声儿。

高傲的不得了。

他给随雨安盛了满满一碗，堆成小山的那种。

“吃多少也不说，别饿死你喽！”

将碗撂在对方身前，语气相较于刚才缓和些许，高财这才开始扒自己的饭。

南玲同随雨安坐在一边，胡爷在对面，而高财，他则是掂起一副马架子，给饭浇上菜后，就屁颠屁颠的去门外了。

两道菜，样式不多，粗糙不雅。却做的很实在，肉片和蔬菜都是大块大块的混在一起。

胡爷动筷，嘴里吧唧着饭，话也没闲不住。

“都趁热吃趁热吃，这个肉不错……嗯，咸淡适中……南玲，你把头发整一下，吃到嘴里可就不好了……雨安呐，你别舍不得下筷，饭管饱……”

可能是因为嘴里塞的肉太多了，胡爷也是没接着说，只鼓起两腮，上下咀嚼，忙着干饭。

南玲默语，一手从围裙口袋里拿出个发卡，一手撩起额前那修长的刘海，理到脑袋上，再一卡，面部也是展露出来。

清秀文静，眼角细长，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这是南玲样貌乍一瞧的印象，但要是细看，在这纯洁无瑕间，还带着一丝挑逗性的诱惑。

而在这其中最突显的是她那双瞳眼，左眸漆黑如墨，右眸却灰意流露，像是有浮云掩住了它原本的模样。

南玲又随手将两侧的头发捋到耳后，指腹划过耳尖，有些发烫。

下意识的斜眸瞥了眼身旁，随雨安腰肢微弯的坐在在她右手边，瞳孔下垂，像是在盯饭看，又像在发呆。

总之，他没有看过来，也目不斜视。

眼中高光微浅，南玲也动筷了。

“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

……

门外，狗叫声乍然响起，听起来不是一只，随后高财的吼叫也一并传来。

“我吵你喵的啊！你在狗叫什么！不就隔壁老王把你老婆给偷了吗！有啥叫的……还有那个！你怼啥怼！就你把不住自己的那条腿！一个个的都是傻狗！”

听起来恼怒至极，高财时坐时起的影子在书架上舞动，竟有些好玩。

“呵呵呵……高财又该难搞喽，那几条狗，可是老对头了……”

胡爷顺喉咽下口汤，接着笑得放荡不羁。

“胡爷……”这时随雨安突然开口。

见对方这动静，胡爷立即收敛，嘴角的汤汁都没来得及擦，“嗯？怎，怎么啦雨安？没胃口吗？还是肚子不舒服……”

“没。”随雨安轻轻摇头。

“那，那你……”胡爷略微蹙眉，一直看着随雨安。

嘴唇紧接着微动，随雨安抬眼与胡爷对视，神情怡然，看到这儿，胡爷也是暗暗松气。

“胡爷，你为什么……不卖菜了。”

“啊……啊？”

胡爷神色一愣，表情尚未改变，皱纹的走向依然上扬，可微眯的眼眸里却闪过一丝别样的高光。

“啊……啊！卖菜么？哦哦哦，老了嘛，那种起早贪黑的累活儿，我可干不下去了，再说，当个书店店长，管着几个员工，不更惬意么，哈哈哈……”

停滞瞬息后，胡爷笑得很释然，解释的同时，也没忘去吃肉，喝汤。

仰头喝汤的时候，余光瞅见斜前方，扒着饭的南玲，手上机械的动着，那双艳美异瞳与其目光相撞。

咱们还真是默契啊。

咕嘟！

“这，这样么……”

随雨安再次沉默，不动声色地垂下头，手上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块混杂着菜叶。

入口，饭香味迅速弥散开来，

嗯，确实不错，老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