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力量，某个声音，不许他去质疑自己的身份，这个问题根本说出不出口。

“刚才那家伙是谁？”莫鱼迟疑着换了个问题，声音再度从喉管中出现。

“回禀吾主，他隶属于第129战斗天使小队，编号V9782218，战斗中被畸变生物重伤，羽翼被撕下，双臂粉碎，右腿病变后被切除。”

“额，是嘛。”莫鱼根本无心聆听，只暗暗回味刚才的奇怪感觉。

迷茫中，莫鱼突然瞧见，在黑翼少女的翘臀上方，那对漂亮羽翼的下，一根细长的尾巴正在甩动。那尖端的鲜血的心形符号，在火光中划出诱惑的痕迹。

话说回来，之前她是不是没有……尾巴？

莫鱼满脸的茫然，不敢做出判断。

明明刚才确认过的事情，记忆里没有任何画面可以佐证。

莫鱼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梦’，是不是打盹时产生的幻觉。

“吾主，您有何吩咐？”黑翼少女侧耳聆听。

莫鱼瞥了眼尾巴，疑问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眼睛鬼使神差的望向‘绑带’天使。

她们连‘直视’都不敢，肯定不会知道原因的，问了也是白问。

莫鱼这么说服自己，嘴角轻翘道：“没事，我想他的伤很快就会痊愈。”

黑翼少女没有回答，倒是裹成粽子的‘绑带天使’，在轮椅经过时，大胆的望了莫鱼一眼。

在好奇、憧憬和希望的目光中，莫鱼不明所以地点头致意。

再怎么说，这个‘轮椅’还是人家的，理应表示感谢。

在大量护卫的跟随下，天使推着轮椅，走向变为废墟的要塞。

正在清理道路的人们丢下工具，纷纷跪下迎接‘神’的到来。

而某个侥幸和他对视过，四肢残缺、命不久矣的天使，却突然诡异地开始抽搐，浑身骨骼喀啦啦作响。

负责运送伤员的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

只见那些无法治愈的伤口处，血肉生长撕裂绑带。

濒死的天使痊愈了，那双翅膀散发着金色光辉，且比之前更大，更洁白。

编号ML9782218的天使，在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稍稍振翅，圣光闪耀，治愈同胞的创伤。

短暂的错愕后，所有人齐齐叩首。

谁也不知道，他们虔诚朝拜的神，此时此刻想的却是：我要说我不是神的话？他们会不会让我跪下，把磕的头都还回去？

莫鱼表面不动声色，内心胡思乱想，万分迷茫。

被这些家伙称为‘主机’的生物，住在要塞最后方的峭壁之中。

而要想去往那个最安全的地方，必须穿过已成为废墟的城市。

路途并不算远，就是人很多。

轮椅推到那里，他们就跪到那里，也不抬头，也不言语，只是跪下不肯起身。

要不是问过无名的黑翼少女，确认这不是‘主机’的意思，而大家自发的行为，莫鱼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这是个好消息，他们是自愿的，就不用跪回去了。

于是，莫鱼望着千奇百怪的生物，理所当然地微笑点头，直到推着轮椅的白翼少女停下。

“天神大人，我们到了。”

“嗯。”莫鱼应了声。

一块极薄的透明光板，从黑暗中飞来，停靠在轮椅前。

“你们呢？”莫鱼问。

“主机只允许您进去。”黑翼少女回道。

轮椅停在悬浮光板上，在白翼少女离开后，它便自行启动。

随着惨白灯光亮起又熄灭，曾经感受到的强烈呼唤愈发接近。

莫鱼可以很确信，他并没有来过这里，尽管‘既视感’无比强烈。

楼梯下是大厅，正面岩壁呈圆弧状凸出，地上铺着木板，木板下的岩层非常薄，靠近内部的位置有个大洞……

被视作‘错觉’的记忆陌生又熟悉，莫鱼不得不再一次怀疑：“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莫名其妙的出现，又遇见一群莫名其妙的生物，然后莫名其妙的加入，跟他们去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见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莫鱼只觉得整个人都很‘莫名其妙’。

百思不得其解中，轮椅停在了一颗黑色圆球前。

还没有抬头，莫鱼便脑补出了主机的样子：

直径约莫两米，整体嵌在峭壁之中，只露出一半的黑色圆球。

“里面是什么地方？”莫鱼头还未抬起，注意力便被身侧大洞所吸引。

被完美切割的木板之下，似乎有一种连‘目光’都能够吞噬的力量。

无论他如何观测，都无法确认‘深度’，洞中似乎什么都没有，连长宽高这些‘概念’都不存在。

“它……”莫鱼侧耳聆听，洞中似乎传来了声音，“它不想让我进去？为什么？”

“所有试图接触它的人，都会死。”湛蓝色的投影出现在莫鱼眼前，阻碍了他的视线。

“哎？是谁？”莫鱼惊愕望向黑球。

“第三代‘旧日神明’超级主机，‘惊蛰’为您服务，我是您……制造的第913台工具。”

嵌在峭壁中的黑球，表面有散乱的符号与数字闪过，它似乎刻意地改变了说辞。

“你就是……”莫鱼费了好大力气，总算想起那个名字：“主机？”

“是的，那是仆人们对我的称呼，正因为他们找回了遗物，我才能将您唤醒。”

“遗物？唤醒？”莫鱼暗自琢磨，目光又落在空洞中：“我总觉得我忘了些东西。”

“根据数据库记载，您在触碰虚无后，便会成为神明，但只要中断与虚无的联系，您就会成为凡人，同时所有记忆会被不可逆的销毁，且永远无法找回。”

文字极速出现，在莫鱼还未抬头的瞬间，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