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裒摆了摆手,说道,
“好了,士稚不必如此。你现在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嘛?”
“休整队伍,渡河攻打石勒。”
司马裒摇了摇头,说道,
“不完全对,石勒自然是要打的,但还得等待时机,要等到幽州先动起来,石勒的大军北移,再趁虚而入,一举灭掉。”
“请大王赐教。”
“现在,有三件事情要办,一要桓宣带一些兵马征讨也好,招降也罢,将豫州那些山头坞主都聚拢过来。”
“二是要盯着李矩、郭默,一旦他们战败,要火速出动主力,把荥阳拿回来,只有荥阳握在手里,以后的西征才有底气。”
“这第三嘛,你派人去襄阳,告诉第五猗和杜曾,时间到了,可以起事了。”
祖逖眉头一皱,这才发现,
这个日常里的小透明,心中也藏着不少韬略。
“大王,那从建康返回的西阳王、南顿王要不要派人看管一下。”
司马裒又摆了摆手,说道,
“那几位宗亲,我会亲自去拜访,就不用你操心了。”
司马裒吩咐完事情后,祖逖立刻派出斥候去追祖约,结果这祖约是个急性子,累死了一匹马,比预计的时间提前半天到了荥阳。
到了荥阳后的祖约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把知道的军情告诉了李矩。
李矩听到情况之后,先是皱了一下眉,又看一眼陪他下棋的王羲之,说道,
“逸少,这难道就是你说的变数?”
王羲之摇了摇头,说道,
“这不算变数,刘聪已经危如累卵,东边是石勒,西边是刘曜,两个和他异心,他又谁都惹不起,那就只有南下司州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李矩听到王羲之的分析后,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这两个异心贼反倒成了我们最大的助力,你看要不要现在就联系祖刺史,先把这冒进到孟津的刘畅给吃下。”
王羲之看了一眼还在喘着粗气的祖约,说道,
“事情恐怕不会像大人想的那么好。”
“怎么?你得到了什么消息吗?”
“王家的人来了信,说车骑将军司马裒离了广陵。”
“你是说,司马裒会来代替祖逖的主帅位置?”
“旨意上司马裒当然是配合,但前些天,有几艘船,从余姚到了广陵,来来回回差不多有两万多人。”
“哦?余姚有这么多人?”
“之前,山遐粗略的查了查,单单余姚虞家,一家就藏了近万户人口。”
“啊?这吴人的胆子大到了这种程度?”
“是,我之前还在想,这事情已经渐渐露出来了,虞家要怎么解决,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狠——直接将自己藏匿的壮丁,送给琅琊王当了兵源。”
祖约也惊到了,怪不得这么一个少年,敢于独行中原哪,这王家的消息也太灵通了些 。
祖约听到这些后,喜色敷面的说道,
“逸少,这不是更好了嘛,琅琊王带来的生力军,这下子打刘聪不是更稳了嘛?”
王羲之摇了摇头,说道,
“未必,如果说天下最不想迎回皇帝的人,那晋王肯定要派第一位。”
“嘶~”
李矩听出了王羲之留在心里的半截话,
“看来这奇货可居的计划,恐怕是要泡汤了,我去找郭默商量商量,怎么能挡住刘畅和赵固的夹攻吧。”
祖约听到李矩谈到赵固,想起来二哥祖逖的话,就顺势说道,
“李大人,家兄有个想法,或许可以一试。”
“哦?你且说来。”
“家兄说,这刘聪的高楼就快塌了,里面的人都想往出跑。”
“没错,他们的中护军靳准多次派人来,说可以做内应。”
“不只是他,赵固也一样,他一直都在洛阳留守,天下大势看得更清楚,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借口。”
“什么借口?”
“一个刘聪卸磨杀驴的证据,家兄说如果刘畅、赵固夹攻荥阳,大人可不必理会赵固,尽全力击溃刘畅,然后就说在刘畅营中搜到了处斩赵固的旨意。”
“这么假,赵固能信嘛?”
“这可是他最后的机会了,连靳准都动了心思,何况是赵固。”
“嗯,祖刺史想得长远,这倒是个好办法。”
李矩还在盘算着如何对付刘畅时,祖逖的斥候就到了。
斥候和祖约说了几句后 ,祖约就起身告辞,
“可能真让逸少说中了,家兄派人来唤我回去,直接回建康,代表他参加王含大儿子王瑜的婚礼。逸少,你不一起回去嘛?路上也有个照应。”
王羲之摆了摆手,说道,
“这次来荥阳,还准备再去壶关看看,看看亡父最后战斗的地方,再取那里的一捧土给家母带回去,也算尽一些孝心。”
祖约跟着斥候离开,李矩就拉着王羲之分析其了当前的形势,
“现在的情况是,刘畅三万,赵固两万,两路夹攻,而荥阳只有不到一万兵。郭默那里倒是还有一万多兵。”
王羲之看着李矩用围棋摆下的态势,说道,
“刚才祖约说得好,赵固可以先放一边,关键在刘畅,刘聪杀了那么多的亲兄弟,他这个族兄弟还能被信任,这时候还能让他单独领兵,可见是刘聪实在的心腹。”
李矩点了点头,说道,
“现在大家的知道刘聪快完蛋了,他急需一场胜利来为自己正名,自然就选上了荥阳这个软柿子。”
“李大人过谦了,谁不知道李大人牛马在道,戏弄石勒,让石勒大败而归。”
“哎,昔日的虚名,不提也罢,现在人在矮檐下,我是今天投了刘聪,明天投了石勒,都快成三姓家奴了。现在倒是还有些牛马在城里,可惜这个招数,再用就不灵光了。”
王羲之听后,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问道,
“李大人,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可能会冒犯到你。”
“嗐,都这个时候了,只要能让我把刘畅干掉,你坐我脖子上拉屎都行。”
“那倒也不至于,我想问一些,你们这些坞主,是不是平时也相互之间互相攻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