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两人见面后,早已认出了彼此,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第二天,张家庄的穷人纷纷参加了抗日游击队,跟随张胜利去打击日本鬼子了。
不几天,他们从敌占区带来了牛肉罐头,带来了布匹,带来电线。村里人见后,纷纷祝贺。总之,他们有时候晚上去攻打敌人炮楼,有时候配合大部队去破坏敌人交通线。一时间张胜利的名字不胫而走,令敌人听后闻风丧胆。而张家庄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写满了抗日标语。并且张平符还编写了一首歌:
游击队干得欢
砍电杆断电线
急得敌人头冒烟
小日本并无胆
深夜枪响不敢看
……
一天当张戴诚刚走出门时,却发现街道里白花花的一片,仔细一看原来写的是抗日救国的标语。戴诚看后,内心里却总感到别别扭扭的。找到了张平符说:“孩子他舅,明目张胆地写这些话,对俺们张家庄好吗?”
“当然好了!姐夫!从此俺们张家庄就是抗日根据地,俺们村现在是抗日县政府所在地。你想日本人就是想来!他们敢吗?”
戴诚听后,不置可否,不过他内心里明白,这几天来,蕞楠把自己的院子里收拾了出来,却不让人随意出入。而白莲坡上放哨的人也换成政府的人。尤其令他感到吃惊的是,被张戴胜和戴明赶跑的张戴天和张小丑也回到了张家庄,他们的古石楼也被征用了,当作了县政府的监狱和法院,门口配备了两名站岗的,也不随意允许人出入。总之戴诚感到这抗日确实是好,但是动静有点太大了。对正在墙壁上涂抹地张平符说:“孩子他舅,俺怎么总觉得这事有点古怪呀?”
“古怪什么?抗日救国那是民族大义,姐夫你不知道日本人那狠劲,万一他们要是过来了,咱们全部没跑。俺不是给你说过俺被小日本抓取当劳工的事情吗?如果他们要是打过来,俺们可就遭了殃了,所以必须得反抗他们。”“你们干吧!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说完后,戴诚便离开了,不久当他走到街道中央,查看街道边的陷阱时,只见里面那些木头早已腐朽,依然无人更换。他内心里想到,不光这里,连那秘道里的木头也有的腐朽了,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坍塌了。可是只要能将就着走过去,就没有人去修。是呀,三四百年了,没有人正常修护,这机关暗道不坏才怪呢,有些人家里的机关绳索早已腐朽不堪了。甚至几百年来有些人早已把家里的机关拆除了,暗门也堵上了。等到遇到险急的事情时,他们都会逃跑到别人的家里。现在他感到张家庄的太祖图谱不过只是一个虚名而已,任何人随意出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更何况东部平原逃荒要饭的人也住进了张家庄,住进了古石楼,整个张家庄人口数一下子增涨三分之一,原来那些废弃荒凉的古石楼虽说又焕发了生机。但是他感觉像这样下去,万一发生天灾人祸他似乎成了张家庄最大的罪人。自从抗日县政府搬到这里后,老三当了游击队长,蕞楠当了抗日政府县长,这村里的事情也轮不到他说话了。尤其让他感到难受的是,老三没有公开身份,不说也就算了。蕞楠不一样,他当了抗日政府的县长,按照太祖遗训,他就应该被开除宗族。可是目前的状况是,他是抗日救国的,救国也是救村,救张家庄的。如果他要是像当年开除蕞辉一样,把他开除,那他岂不是成了民族的罪人。更何况共产党八路军历来不相信迷信,只相信科学。所以他这几天来只能装作无事样,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又安闲地在街道里转悠。
最近他听说游击队内部接二连三的出现了伤人事件,日本人在镇上修建了炮楼。因此张胜利带领的游击队出去给敌人搞破坏时,却意外被敌人发现,据说敌人炮楼里还有一个神枪手,叫胡子太君。只要是被胡子太君发现,游击队员几乎是十有八九毙命。
等过了两三天后,就有两三具游击队员的尸体在夜里运回了村,因为他们都是逃荒到张家庄后参加到游击队的人,不是张家人,所以张胜利就悄无声息地把他们埋葬了。等埋葬完人后,张戴诚找到张胜利说:“张队长,俺想问一件事?”
“你说吧!”
“来俺们张家庄临时住的人,他们不知道俺们张家庄的暗道机关吧。”
“不知道,游击队员也不知道。”
“对,俺知道,俺让他们住进石楼里,那些石楼的机关十有八九都破坏了,不能用了。”
“哦!”
“最近进展怎么样?”
“情况不好,日本人在镇上修建了第三道封锁线,挖了交通沟,俺们的人现在根本就穿不过去,还亏得是镇上张佐晟为俺们联络信号,才保证交通畅通。”
“哦!你们干吧,只盼望你们早一天能把小鬼子打出去。”
张戴诚问完话后,就离开了。夜里,他刚躺下睡觉,这时候刘四急切在门外喊道:“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张戴诚说:“什么不好了,难道日本人打进来了。“
“不是,俺听村里人说,有一位首长在作战时牺牲了,不知道说的是谁?“
“那你是说不是蕞楠就是张胜利。”戴诚听后,便一骨碌从炕上坐起来,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喃喃自语地说:“俺就知道,迟早要出大事的。”等起来,开门后。问清楚了,才知道原来不是蕞楠和张胜利,而是一个比他们两个官阶更高的人死了。这时候他悬着的心才撂下地来,之后他才慢腾腾地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他们说要把尸体转移到俺们张家庄来,鬼子搜查得紧,俺是来问你,看安置在哪里好。”刘四说。
戴诚听后,二话不说,就拄着拐杖来到祠堂,而后说:“既然是为打日本鬼子死的,安置在这里吧。”
“一个外姓人安置在俺们张家祠堂,这算什么?”戴远有点看不过地说。
“不要有意见,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俺还有一口气在,这个家就是俺说了算。”
黎明时分,果然有人抬着担架在夜色笼罩中来到了张家庄。来到祠堂后,蕞楠和张胜利也在一旁守护。把丧停放好后,众人一边帮助首长更换衣服,一边询问事情的经过。原来是上次来张家庄的那个先遣支队司令,因为听说日本人修建了第三道封锁线和炮楼,游击队员伤亡惨重。他主动提出要去勘探地形,没想到却被躲藏在炮楼里的鬼子胡子太君发现,打中了左肩,开始不要紧,等他们率领部队转移到安全地带,草草包扎后,首长确蓦然间说身上冷,想烤火。蕞楠和张胜利出去找柴后,刚回来,他已经不行了,面色苍白。敌人已经知道了首长去世的消息,正在挨家挨户地全力搜查。情急之下,他们便把人连夜转移到了张家庄。戴诚听后,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帮助首长料理后事,他只见堂堂八路军司令员,内衣居然打满了补丁,如今寒冬腊月天脚上居然还穿着已经坏掉的草鞋。看到这里,戴诚吩咐刘四说:“你回去把俺的那件送老衣拿过来,还有俺那双靴子,你让人把俺的那口柏木棺材抬过来。”
“老爷,这怎么能用你老人家的东西呀?”刘四说。
“什么俺的他的?谁穿了不都一样,像司令这样的人,你看看这穿戴,浑身上下打满了补丁,鞋子坏成这样怎么走路?这是俺见过的当官里最没有架子的官。他活着穿这么破旧,他死了俺们不能就这么让他穿戴破烂的离开。”戴诚说这里语调几乎哽咽了。
说着话,众人一时间便把崭新的衣服和棺材抬了过来,而后便按照张家庄的风俗装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