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旱了将近一个多月了,按照往年的过头,禾苗都有一筷子高了。可是如今地里连苗都还没有安上,祈雨势在必行。
张家庄的龙王庙在下旱池的旁边,那里面供奉的是红龙爷。戴诚便让张平符选择了良辰吉日,而后带领家里人蒸了馍馍,炸了果子,准备和村里人一道去祈求雨水。贡品成堆成摞的摆放在龙王庙的供桌上,香火缭绕。村里那些凡是租种了别人地的佃农们,纷纷光着膀子,顶着日头,手持香烛,面向点燃的红烛,浑身上下像流油似的冒着热汗,更如水洗一般,朝红龙爷跪拜着。张平符则站在龙王爷的身边,片刻之后,他两眼圆睁,脸色通红,而后晓谕到:“神君降临,有求必应。大旱逢甘霖……”以前,张平符家里的人世代都是以下神为职业,神仙附体张平符后,便可以和村里人进行交流了。当下神完毕后,村里人在张戴诚的带领下,光着脚板,走进田地里,而后一边齐声呼号,一边扭动身子,脚板不停地在干燥的泥土上踩动着,这就是祈雨过程中最重要也是最折磨的人仪式——踩旱。并且一旦踩旱开始,不分白天黑夜,就要一直踩下去,直到雨水出现为止。
这一次祈雨,戴诚等人参加了,但是踩旱的人少,接不上手。而中间一旦停止就前功尽弃了。相反那些家庭困难的人,却没有一个去参加,还有农会的。等戴诚回去向竹林询问时,张竹林说:“上边说了,那是迷信思想,天要是下雨就下,不下那是自然的。”戴诚听后没有作声,不过不久他却冲竹林说:“俺家的地白给你了吧!”
“什么?白给俺?你是说笑话吧!爷爷!”
“不是!真的!你种着吧!以后别给俺租子了。记着要好好种,别让地撂荒了,那可是救命的东西。”
竹林听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似乎偶然间在路上捡到了几十块大洋似的。不过他仔细一想,肯定是戴诚害怕他们将来翻了身,这是他再给自己寻后路呢。张竹林趁机说:“你也加入农会吧?俺来引荐。”
“俺是地主!谁敢要俺?”
“地主也分为三六九等了,有恶霸,还有什么开明人士。”
“那俺算那一类?”
“你自然属于开明人士了。”
“那你们协商协商,如果同意俺就加入,俺等你的回信。”
“不过有个前提,你必须把地都卖完,没有地你也就是无产者了。”
戴诚听后,怔了一下。之后说:“好!等俺处置完了俺就加入。”
他们祈了几天雨后,天上依然骄阳似火,没有一点下雨的征兆。村里张竹林等穷人们也有点焦躁不住,纷纷挎着篮子来到了龙王庙摆上贡品,而后光着脚也到田地里去踩旱了。
翠鸾等人踩旱回来后,已经是满头汗水,刚一进门。她便见张素妮站在院落里,询问到:“素妮你有什么事情?还不到屋里坐屋里凉快。”
“少奶奶……”
“千万别喊俺少奶奶了,像这样多不好。自从咱们村里来了抗日部队后,不是讲究人人平等吗?你就喊俺名就可以了。或者喊俺翠鸾姐就可以了。”
“那好,翠鸾姐,最近你看到了,日本鬼子不停地在扫荡,今天抢粮,明天要人。咱们这山里日子难过。所以上边号召俺们大家开展生产自救,俺们刚刚成立了生产合作社,上边说这样有利于战胜灾荒,合理利用农具进行生产。俺们还准备成立妇女救国会,好几个村庄的妇女都准备参加呢。”
“谁是社长?”
“张竹林!”
“你们都干些什么事?”
“俺们就是纺花织线,而后纳底子,做新鞋,送到上边。上边还给钱呢?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俺听说翠鸾姐家里纺花机子最多,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翠鸾说:“俺也不知道,那还是蕞楠从日本回来后,自己制作的。干了一年多,后来都分给远近街坊,还有亲戚们。自己家里不知道还有没有,等俺问清了俺再给你回话。如果有俺一定让大家用的。”
“对了!翠鸾姐!你还不知道吧?现在上边已经停止征粮了,说今年收成肯定不好。号召各地方部队,开荒种粮,自力更生了。俺们纺出来的线,上边会派人来收。”张素妮在兴致勃勃地说着。
“是吗!上边给你们多少钱?”
“具体多少钱俺不知道,不过俺们想请你当俺们妇女救国会的主任,你同意吗?翠鸾姐。”
“俺?”翠鸾听后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了,说:“俺够资格吗?”
“够!现在是俺们要结成最广泛的抗日统一战线。”
她们说了几句话语后,张素妮便走了。不过从那以后,张素妮经常来翠鸾家里。尤其资元在家的时候,她更是一头栽进资元的屋里,从来不再提纺织组织的事情,翠鸾在外边只听他们在那里有说有笑的,内心里也就猜了八九分了。故意询问道:“素妮,你们组建纺织协会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俺可是坚决拥护了。俺把那些没有损坏的纺车都找好了。”
“这个张社长他后来没有说,俺也不知道进展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