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太祖之能者,未必有太祖之天命啊,倘若于半途将他毒死……”
“慎言!”燕帖木儿正色道,“我将你视若心腹,你怎可献此毒计,可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
看着吹胡子瞪眼的燕帖木儿,不花帖木儿到也不急,他冷笑道:
“知枢密院事,乃司天下兵马之职,被夺去,如同被剪断羽翼。你认为他当真没有杀你之心吗?”
燕帖木儿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淮王不花帖木儿拿出了一把胡扇,为他扇起了风。
“如果说有一人,哪怕毒死了陛下,也与你毫无干系呢?”不花帖木儿的语气十分缓慢,却恰到好处地撩拨着燕帖木儿心中的火焰。
燕帖木儿的脸上透出一股子阴狠来,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何人?”
不花帖木儿见猎物已然上钩,胸有成竹地说道:“下一任皇帝。”
正在淮王不花帖木儿为燕帖木儿煽风点火之际,另一头的大都也没有闲着。
怀王在长期的谣言蛊惑下,也渐渐心生了怀疑。
他不懂天象,但是钦天监的官员却说荧惑逐月,寓意着旧君会被新君杀害或者驱逐。
此时和世剌册封他为皇太弟的诏命还在路上,不过怀王也已经猜到了自己会被册封。
“爱卿……古来被封为皇太弟者,有几人善终?”
伯颜眼前一亮,仿佛早有准备,立刻回应道:“晋惠帝司马衷之弟司马颖、司马炽;前赵昭武帝刘聪之弟刘乂;南唐元宗李璟之弟李景遂。”
“这些人不是皆死于非命吗?”怀王怒斥道。
伯颜拱手道:“非也,先帝武宗也曾册封仁宗为皇太弟,仁宗没有死于非命。”
“但是仁宗后人死于非命了。”怀王言道。
伯颜解释道:“此乃争权逐利之祸也,殿下与陛下情深义重,殷鉴不远,岂会覆车继轨?”
怀王点了点头,看上去认可了伯颜的说法,可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了。
“西羌归雁化作龙,龙潜崖山捕鱼虫,问何所在江陵东。”
怀王默念着这首童谣,被流放到岭南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年岁,在远隔万里的荒蛮之地,做着孤苦伶仃的王爷,食不果腹,衣难蔽体。
岭南曾是南宋指定流放场所,因为当时尚未开发又气候炎热,毒虫疾病数不胜数,故而很多人被流放后很快就死在了那里。
难道自己的哥哥真会像童谣里一般,将自己再次放逐到岭南去吗?
不,我不应当如此猜忌,星象童谣,皆是子虚乌有,我岂能因此而揣度人心。我必须要去见见哥哥才行。
“传命,移驾上都,我要与陛下相见。”
“那老臣也回去准备准备。”伯颜转过身去,嘴角微微上扬,昂首挺胸地走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