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纪泽低着头,强压着心中的不甘,缓缓站了起来,他在极力克制着心中的那股不满,生怕一不小心就泄露出来。
“那先生,兄长,纪泽先告辞了,我去后山看看情况,再派人来禀告先生。”
“那还愣着干什么!去啊!”
仲老朝他摆了摆手,仲纪泽转身离开。他藏在袖子里的手一直紧紧攥着拳头,直到出了门口才慢慢松开。但他并没有往后山走,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了不到半刻钟,他就对外面守着的人说道。
“玄铮,你去告诉我父亲,就说谨宗和慎宗执意不肯离开后山,我与他们交了手,受了伤,也有好言相劝过,但他们不听,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是!”
玄铮转身往仲老那里走去,进来后才装成战战兢兢地说。
“督主,主子去了后山,可二位宗主执意不肯离开,才无奈之下和二位宗主交了手,为此还受了不轻的伤,所以特意让我来回禀您一声。”
玄铮刻意加重了声音,别人不知道后山有什么,仲纪泽天天往那里跑,他能不知道吗?既然自己的父亲如此无情,那自己又何必再留情面呢?
“放肆!”
“让他立刻滚过来,就算是死,也要把那两个人给我拉出来!”
面对仲老突如其来的怒火,玄铮装作不敢有丝毫耽搁的样子,连忙出去了。呵,仲昀的命是命,他主子仲纪泽的命就不是命吗。
“父亲,那两位恐怕是不能活着出来了,他们这般着急是估计知道了什么!”
“后山那种地方连我进去都要慎之又慎,他们怎么敢的!真是不知者不畏啊!可那又哪里是什么一座山啊!”
那可是人堆人堆起来的尸山啊,这种阴气重的地方竟有人敢踏足,仲昀实在佩服他们的勇气。
其实,此时的仲纪泽已经来到了山脚下,但他现在是不会上去的,因为对他来说没必要,有些命令在这块墓碑前毫无意义。
他此刻静静地站在自己常站的地方,凝视着墓碑。
他实在想不通,以前母亲为何要他执意不能违背仲老的意思。
此刻,看着母亲被困在这里,连个像样的安葬之地都没有,坑坑洼洼的地方,若不仔细看,根本就不知道这里埋葬着人。
多么可悲可笑又愚蠢的女子啊,一生至死都热烈地爱着他那所谓的父亲,却从未得到过他的好言相待。甚至到死,都还在为他着想,可她深爱的人,连她的孩子都不曾正眼瞧过。
仲纪泽没有像往常一样询问母亲,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眶通红,思索着那些他从前从未敢肖想的事情。
“母亲,您莫要怪我,我想我只能违背您的意愿了。等咱再见了面,我再向您赔罪吧,您想怎么打我骂我都行。”
“我那好父亲啊,每下一步棋都对我机关算尽了呢,可您儿子我呢,拿的一手好烂牌,可您让我怎么甘啊,可您儿子我偏偏想用那一手烂牌大将他一军!用您!心无城府的将他一军!”
“母亲,咱们试目以待可好?”
仲纪泽哪怕败了,他也是骄兵!不是一个无名卒!不想做一个谁看到他都可以上来打一巴掌的仲纪泽!
仲纪泽弯下腰,轻轻拂去墓碑上的灰尘和残枝断叶,才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此刻的少年,不敢回头再看一眼母亲的墓碑,他没能完成母亲留给他的心愿,又怎么能没有愧呢,可他一旦认定这件事情,便再也无法回头。
仲纪泽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与坟墓相反的方向走回去。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将会给她,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要为母亲讨回公道,要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他要让母亲进仲家祠堂,受仲家香火,入仲家坟,他要让那些人在坟前磕头认错,又或者,用那些恶人的鲜血染红母亲坟前这十里路也未尝不可!
所以,为此哪怕要先用他自己的血先流尽这坟前半块地也值了!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仲纪泽不是个只会偃旗息鼓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