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微小的细节在他脑海中闪过。

只能这样了。

“好吧，你可以杀他们，但是一定会有人报警。”

路明非动手翻开肖恩和安德鲁的钱包，向老唐展示着里面的两张照片，每一张都记录着一个温馨欢乐的家庭。

“你做好逃亡的准备了么？”

老唐并未看向那两张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全家福，目光紧紧锁定在路明非的脸上。

“不需要。‘猎人’的任务是保密的，不会告诉家人。就算他们几周后报警，警方最初也只会当作失踪案处理，只要处理好尸体，警方就查不到我头上。”

路明非指向他手里握着的手机。

“不会么？几分钟前他的钱可是转进了你的账户。”

老唐瞳孔猛地一缩，随即陷入了沉默。

夜风轻轻吹拂过废弃的集装箱区，发出细微而尖啸的声音。

“时间到了。”

路明非面色沉静，让出了枪口。

“如果你依然要做，就动手吧。但是那意味着余生都无法摆脱逃亡的阴影，你将一辈子背井离乡，不敢与人深交，不敢久留一处，你将无法从事正经工作，不能爱上任何人。一生颠沛流离，最后孤独地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路明非目光闪烁。他并没有危言耸听，一切都来自于其他世界线的未来记忆。

真是沉重啊……那些世界的自己到底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事呢？几百次？还是几千次？根本数都数不清。

老唐沉默着，视线在路明非和肖恩身上反复挪移了数次。

最终，他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枪。

路明非暗自松了一口气，感到种莫名的欣慰。

老唐撩起衣服把枪插回腰间，深深地看了肖恩一眼，似乎是为了记住他的长相。

随后，他走向远处，捡起了掉落在地的黑色手提箱。

“走吧，时间不等人，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路明非点点头，把肖恩和安德鲁钱包里的现金都抽了出来。他把空钱包丢在肖恩身上，偷偷冲肖恩眨了眨眼，转身跟上老唐的脚步。

老哥，这样前面踢你一脚的事就算扯平了。

不过肖恩显然没get他的意思，这家伙望着路明非的身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流了一大把，如果不是被破布堵住了嘴，估计他已经开始号啕大哭了。

看身手就知道，老唐是绝对的狠角色，刚才他流露出的是真正的杀意。

肖恩毫不怀疑，如果没有路明非站出来为他们辩护，现在他俩指定头上一人一个弹孔，被装进铁桶沉入上湾了。

世上还是好人多哇！看来这次回去得去教堂多多捐钱，找神父多多忏悔。

夜色中的云悠悠地飘来又飘走，光线不断流转。

不知过了多久，安德鲁悠悠转醒，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刚想说话，便发现自己被破布塞住了嘴，手也被扎带捆住，立刻开始挣扎，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肖恩连忙唔唔几声。

安德鲁费力地扭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张眼圈乌青、满面尘土的脸。

两人就这样躺在地上，大眼瞪小眼，陷入了一种短暂的尴尬氛围之中。

“他们走了吗。”

一个声音忽然从黑暗中响起。

肖恩猛地扭过头。

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正站在不远处。

他体格健硕、身材修长，宛如黑夜中的一座铁塔。身上的黑色风衣衣摆一直垂到脚边。轮廓格外硬朗，但面目却隐藏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长相。

唯一清晰的是他那双厚实靴子，靴帮那闪着寒光的锯齿。

他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肖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一直在全神贯注地倾听附近的动静，却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点头，或者摇头。”

黑暗中的声音平静得出奇，不带一丝感情。

肖恩不敢迟疑，连忙点了点头。

“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肖恩连忙摇头。

“唔！”

他突然双目圆睁，竭尽全力地想要挣扎着坐起身来。

“砰！砰！”

两声刺耳的枪响划破夜空，在码头上空久久回荡。

肖恩的头颅重重地磕在地上，双眼瞪得老大，目光中透露出难以置信与深深的恐惧。猩红的鲜血与白色的脑浆混杂在一起，从他额头上的弹孔中汩汩流出。

一旁的安德鲁同样面带惊恐，眼神逐渐涣散，一摊鲜红在他头部下方慢慢扩散，染红了地面。

短暂的寂静后，黑暗中再次响起那个平静的声音。

“你好，是警察局么？我想向你们汇报一起枪击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