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特车的引擎盖被重重合上，身材魁梧的大块头在那条布满污渍和机油的围裙上擦了擦手。

“车保养的还不错，真要卖掉？”

“没办法，急用钱。”

老唐耸了耸肩，两条下塌眉毛微微抖动。

大块头露出了然的表情，略一思索，伸出三根粗短指头。

“成交。”

老唐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不过，我还需要另一辆车。不要有GPS，越不起眼越好，但是车况要过得去，我不想因为什么转向灯失灵这种问题被交警拦下。”

“没问题。这种车我这里多的是……看看？”

“在这里等我一下。”

老唐转头对路明非嘱咐了一句，随后便与大块头走出了库房。

路明非望着窗外连绵不绝的废弃汽车，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自离开码头后，老唐表示那辆福特存在安全隐患，执意要将其替换。

随后便驱车下了主路，拐进一条小路，来到这个汽车坟场一样的地方，荒凉的让人难以相信这地方也是纽约的一部分。不过看老唐和那个大块头熟络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路明非有些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继续审查安德鲁的监视记录。

肖恩的手机他已经检查过，其中详细记录了二人五天内的行踪和活动，巨细无遗，这些信息每天都会以电子邮件的形式发给雇主。

而安德鲁的手机则记录了他俩在公共场合的对话，老唐认为有必要确认其中内容，如果幕后主使知晓他俩接下来的费城之行，行程就必须做出调整。

其实路明非心里知道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毕竟整个计划都是学院制订的，但他无法向老唐解释，只能装模作样地做着检查。

事实也如他所料，安德鲁的记录中也未曾提及过费城。

路明非收起手机，坐在那里陷入沉思。

他有些想不明白，学院为什么会向两位执行专员发出这样的指令。是担心他被老唐挟持吗？所以才紧急派人增援试图营救？但是这也太冒失了，其他三个小组都远在隔着大半个美国的新墨西哥州，即使真的发生这种情况，路明非也不觉得支援来的人会发挥什么用场。

话又说回来，路上二人虽然一直在商讨后续安排，却又默契地避开了关于雇主身份的话题。老唐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虽然路明非觉得他多半应该是误解了什么，但眼下这种境况，也只能将错就错，等回头有机会再作解释。

总之，眼下情况还不赖，起码不用再打电话给学院要钱了，那两位专员现在应该正在汇报情况，可以预见的是，短期内学院不会再派人如此紧密地跟踪他们。

而开车去费城，正好也能争取更多的时间。

…………

“教授，有情况。”

诺玛的虚拟形象出现在大屏幕上，毫无情感的合成音在中央控制室内响起。

“NYPD在比对路明非的指纹。”

今晚轮到施耐德和古德里安值班，施耐德负责上半夜，古德里安正躺在隔壁自习室里呼呼大睡。

轮椅上，施耐德抬起因伤病而显得格外恐怖的脸，看向诺玛。面罩内传出嘶哑的艰难呼吸声，像个破旧的风箱。

“发生什么事？”

“NYPD接到报案，布鲁克林区的Atlantic basin港口出现枪击案件，现场发现两具尸体，警方在现场采集到了路明非和诺顿的指纹，正进行数据库比对。”

“枪击？”

施耐德眉头紧蹙。

他不担心NYPD会追查到路明非和诺顿身上，虽然每个外国人通过正当途径进入美国时，都会在海关和CBP（边境保护局）进行登记和指纹采集，但诺玛早就把系统中路明非的指纹替换掉了。同时替换掉的还有诺顿的指纹，毕竟万一诺顿被捕入狱蹲上几年，学院总不可能派人进监狱去刺杀他。

可是为什么两人的指纹会出现在案发现场？路明非和诺顿真的杀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