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伊恩·威尔穆特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一下子就把刘顿给震住了。什么是第二文明？什么叫永恒地活着？什么叫‘死’了多少岁？一下子把刘顿给弄懵。

“等等，伊恩先生，”这是刘顿第一次喊伊恩先生，他逐渐开始变得恭敬了起来，“什么是第二文明啊？”

伊恩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斗，仿佛要把它一口气吸尽，然后冲着空中，长长地吐了一口烟。仿佛接下来，他要开始上一堂两小时的讲座。

“我猜，你不止一个问题吧。你应该还要问什么是永恒地活着？什么叫‘死’了多少岁？对吧？”

刘顿默默地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当时我跟你是一样的，当然，我比你多问了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羊会说话？”

刘顿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多利原本的文明呢，是第二文明，至少它是这么叫的。而我们，是属于第一文明的延续。第一文明，就是普通的熵增的时空；而它们的第二文明，至少能操控熵，他们的世界，是熵停的。所以这也是熵力的由来。至于永恒的活着，我想你是最清楚的了，你不就一直活在之前的那一秒嘛。”

“他们长大是熵增还是熵减长大呢？在我看来，我实在想象不出来熵减怎么长大。”

伊恩耸了耸肩，继续吞云吐雾：“那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多利也没怎么和我多说关于它的世界。在他们那个文明，和我们这个文明的生死是颠倒的吧，可能。我们呢，一不注意，什么意外啊，疾病啊，战争啊，分分钟会死。而且死了就是死了，如果以时间为尺度的话，这一万年中，可能我们每个人就活了几十年而已，剩下的九千九百多年，都是死着的。拉长时间尺度看，我们的状态就是死的，只是某一瞬间是活着的，这就是熵增的意义吧。万物归于凐灭。”

“而对于他们而言，生是一种基本权力？他们只有某一瞬间是死的，其他时候是活着的？”

“估计是这样的吧。所以多利活过来后赶忙问它死了几年。”伊恩眼睛远远地望着壁橱上，他妻子的照片。仿佛通过照片上莉莉的眼睛，能回到过去一样。

“这样的话，那确实是一种新鲜的生命体验啊。我现在就是趋于永生的状态，我只要我想，我没准能活到太阳爆炸。然而即使是这样，我也想回到熵增的世界中啊。在熵停世界活着，还是挺‘水土不服’的。”

听完这话，伊恩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至于我问它为什么会说话，它说生命会说话很正常。然后，它就感叹了一下。”

“多利又感叹什么了？听你这样讲它，它真的蛮像一个老头。”

刘顿刚说完这话，就被伊恩瞪了一眼。刘顿连忙摆手，“我没有说像你的意思。你其实我真的看不出你是94岁的人。”

伊恩没搭刘顿的话，继续说道：“它就感叹又要工作了。像已经工作了一万年没有退休的羊一样。”

刘顿没想到今天本应该严肃的对话会略微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