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雨甩着手，倒吸凉气。

“你是剑道院哪位教习的弟子？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好像从来没在修行殿里见过你！”

冷无烟慌张道：“我——我不是剑道院的弟子——”

林听雨大惊，这次不由分说便哐啷一声，长剑出了鞘，寒冷如霜的剑刃抵在冷无烟脖子下。

“你是哪里来的毛贼？！潜入我飞来峰想干什么？！”

冷无烟仓皇之下，心想只有撒谎了，他想起了白天赵离提到过的府中下人赵青，便准备冒用这人的身份，总之是万万不能告诉她自己是冷无烟的，碍于两人和大唐旧将军府林家这微妙的关系，急忙摆手道：“林姑娘误会了——我——我是蜀侯赵离府中的人！”

林听雨略微迟疑，重新打量审视冷无烟，终于收回了长剑。

“你是赵师兄府里的人？”

冷无烟终于松了口气，点点头道：“正是！正是！”

“你姓李？莫非你就是那个李夜雨？”林听雨眼神大变，用一种鄙夷淫贼的目光蔑视冷无烟。

冷无烟见林听雨把自己当成了李夜雨，心里顿时轻松无比，心想用李夜雨的身份也可以，反正看样子林听雨也不认识，只不过看她这眼神，李夜雨在飞来峰的名声似乎不太怎么好。

“呃——我就是李夜雨——林姑娘干嘛这样看我？”

林听雨鼻子里冷哼。

“我干嘛这样看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女院里好多姐妹都曾来找我让我替她们出头，教训一个赵师兄带上峰来的登徒子李夜雨，我心想自己和你素不相识，你也没来冒犯我，便也就算了，没想到你贼心还挺大的，飞来峰上几乎所有男女两院的弟子都知道我每夜都会在望月崖上练剑，你居然还敢来偷窥？！”

“——我——这是无意间闯来的——林姑娘莫怪，你也该听说过我并没有正式入飞来峰门下，好多男女两院的事，我其实也并不清楚，我今天午在广场被镇远侯府朱家两兄弟欺负，心里一时恼怒郁闷，便四处闲逛逛到了这斑竹林里，正躺在前面的巨石上消气，便听到了你舞剑的声音，所以便好奇的循着声音到了这望月崖——”冷无烟心里痛骂李夜雨这混蛋，在飞来峰都干过些什么，冒用他身份连带着自己也粘上了一身骚，但也只得硬着头皮解释。

林听雨脸色居然缓和了不少。

“林中的巨石距离这里不近，你这嗅女人的鼻子果真厉害——不过看在你被朱家那两兄弟欺负过的可怜分上，我就暂且饶过了你，下次可不得再来偷窥我！”

冷无烟点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林听雨见冷无烟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没好气的抬手指着斑竹林的青石小道，示意冷无烟赶紧离开。可就在抬手的瞬间，手腕上的手链哗啦声响，掉落在了地上。

林听雨弯腰捡起，手链的链子不知何时被拉扯断了。

她有些气愤的嘀咕道：“真的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今晚遇到了你这个粗手粗脚的冒失鬼，我奶娘送我的手链就被你刚才弄断了！”

冷无烟听见林听雨责备自己，忍不住又想起了从前林听雪责备自己看起来斯文的模样，做什么总是手脚粗鲁，他每每只得用常年握刀的缘由来解释。

“我——我帮你修好吧——”冷无烟上前，看看林听雨手里的淡蓝手链，提议道。

林听雨抬起头：“这能修好？”

冷无烟从她手里接过手链，仔细看了看，细小铁环的接口裂开了一扣。

“可以修好。”他回答道。

林听雨愁着眉头略微思索。

“那好吧，修好明天晚上给我送过来，我每晚都会在这里练剑。”

冷无烟愣了愣，点点头。

“还不走吗？我还得再练一会儿——”林听雨瞪冷无烟一眼。

“哦。”

冷无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呆傻，双手捧着手链，慢慢转身朝斑竹林走去。

“喂！李夜雨！”林听雪忽然叫住他。

冷无烟转过身，看着已至中天的冷月光下的姑娘，冷若星霜的动人面孔。

“给我修好一点，这是我奶妈送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她是我世上的唯一亲人——你给我小心点，别冒冒失失的再弄坏了！”

冷无烟点点头，终于转身隐没入了斑竹林里，摊开右手掌心，那串手链上镶嵌着一颗宝蓝的石头，散发着湛蓝的幽光，冷无烟低头看着手心的幽光，感觉自己仿佛又触碰到了生的希望。

他曾死了三年，在那地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