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陈观直直得僵在原地。
老妇人说这话时声音并不大,甚至满是疲惫感,可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陈观如遭雷击。
时间不等人,陈观强忍住心中的惊惧,朗声答道:“作为令狐家的子嗣,全身流淌的是令狐家的血,自然与令狐家共存亡。”
尽管陈观已经极力去克制内心陡然卷起的波澜巨浪,可脸上彷佛却被寒冰冻住,神情僵硬。
此刻他心中翻江倒海,起了无数次拔剑挥出的念头。
这句话的信息实在过于惊人,陈观无法确定是因为自己心虚还是其他什么,竟觉得老妇人话中别有深意。
若是自己的老底被揭开,便只能请老先生再出一剑了。
只是陈观又想到,既然老妇人敢叫自己过来单独相处,更可能的是她有足够的把握当场杀死自己。
思绪纷飞之际,陈观勉力压下那份恐惧,抬起头对上老妇人的眼睛。
老妇人本来眼中一片复杂,见陈观看来后,情绪立马内敛旋即又变得深不可测。
她很快便挪开视线,转而扫过陈观腰间那柄宝剑,眼里闪过莫名意味,嘴角扯起:“你果真是如此想的?”
陈观点头,压下那股危机感,义正言辞道:“绝无半句假话,孙儿始终是令狐家的血脉。”
看着老妇人那双眼睛,陈观心里像是被人下了蛊,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停止思维的发散,无时无刻都在觉得眼前的老妇人意味难明。
就像是一把悬在头顶三寸的利剑,时时刻刻都可能落下来,冷不丁给予陈观致命一击,将他杀死。
这一刻,陈观只想尽快离开老妇人身边、离开这间书房、离开这座王府,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希望你永远能记住今晚这句话,令狐惊。”
老妇人笑了,笑得满屋子都是声音,而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陈观颈后汗毛早已竖起,静静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老妇人是什么态度,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
咳嗽声持续了很久,足足数息。
老妇人用绢帕捂着嘴,等到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后,费力地从桌上角落一方小印下抽出一封信函,轻轻一扔信函旋转着便飞到了陈观手中。
老妇人似乎很累,吐字变得很慢:“这是宫里边那位年纪最小的幼宁公主给你的,还说叫你明日一早去宫中一趟,她想见见你。”
“那我要去吗?”
陈观看着手中的信,拿不准主意。
“去吧,去宫里见识见识、认认人也不是坏事,”老妇人将绢帕折好,放在桌子上,“你便先回去吧,我有些乏了。”
“知道了祖母,那我便先回去了。”
“走吧,走吧。”
陈观面上不动声色,平静的离开了书房。
咯吱——
房门又被关上,再一次站在门口的陈观内心里满是庆幸,里衣早已贴在背上,被冷汗打湿。
漆黑天幕上,月亮钻出云层,洒下皎洁的光辉铺在陈观身上,他抬起头,再一次看向那块写有‘真我堂’,眼中神色复杂。
陈观不清楚老妇人是否是知道些什么,今晚这一出,让他想起了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