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刀痛快地插在多米尼克的心脏上,痛苦终于被缓解了,垂死者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随后再也没有了声息。安度因把猎刀在死者的衣服上擦了擦,收回了自己的腰间。他慢慢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托起尸体,把多米尼克中队长放在那些牺牲的士兵之间。现在,曾经寻找过的故园又一次只存在于记忆之中,不幸的安度因终究还是只能一个人咀嚼悲惨的不幸。
对于很多人来说,昨天已经过去了,亚伦士兵就此一溃千里,在战斧与长枪之下彻底失去了勇气。沃尔夫丝毫不怀疑,那些亚伦人的士气已经彻底被死亡冲走了,哪怕是把刀架在溃军的脖子上,他们也很难再有冲锋的果敢。
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这次战役只是小小的插曲,在战争的决胜中确实至关重要,可和漫漫长路相比,只是九牛一毛。多灾多难的罗多克王国不得不艰难地把苏诺的威胁推至一边,目光放在灾难的反叛上。
“我们必须向你发出警告,亲爱的男爵先生”沃尔夫翘着二郎腿坐在尸体上,向焦急的亨利男爵慢吞吞地说着,“诺德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在出海之前,我们是很优秀的商人。”
“那么……您需要什么呢?”男爵弓着腰擦了擦汗,“您需要什么呢?”
“看我心情啦……”沃尔夫凑到男爵耳边戏谑地说,“可惜我最近有些吃的拉肚子。”
亨利男爵欲哭无泪地看着刚刚脱下锁子甲的沃尔夫,暖洋洋的棉甲还罩在这位雅尔的身上,那武装衣之前被小瘸子医生温妮清洗过,散发着太阳晒过的香气。沃尔夫有些昏昏欲睡了,这一晚上他杀掉了三个罗多克人,扯着脖子吼了整整一个夜晚。如果说不困倦,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尤其是在回家的诱惑下,疲惫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您现在真的不能离开啊!”亨利男爵的眼睛几乎直丁丁搭在沃尔夫的身上,搞得诺德的雅尔浑身发麻,恨不得把这罗多克佬的眼皮缝在一起,“我们的军队遇到了斯瓦迪亚的军队阻拦,那些该死的家伙,他们几乎和我们的军队同时登陆!”
“啊啊,是的是的,那又关我们屁事呢?”沃尔夫满脑子里都是小莎琳扑在在自己怀里叫爸爸、自己扑进玛格丽特怀里享受人生的画面,哪里有哪些闲心去管罗多克人死了还是活了,“我们帮你们干掉了四千人的大军,付出了二百条人命。按照契约来说,我们仁至义尽了,现在我要把孩子们带走,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亨利男爵认真地打量着沃尔夫,沃尔夫也一点笑意都没有地看着亨利,来自南北两端的男爵的眼神汇集在一起,紧张的罗多克人眼神里透露着难以描述的焦急,诺德人的眼神则显得怡然自得。
“那么,您来到这里的一切都白费了。”亨利站起身来,大声对沃尔夫说,“您带着学了半年罗多克语的孩子们回到了格陵兰,他们除了会说几句罗多克语外,什么都没有学到。”
沃尔夫玩味地笑看亨利男爵,这个罗多克人总是有办法改变自己的想法。不过这一次怕是很难做到,路西法男爵却也并不着急,静静等待着亨利的表演,反正现在时间有的是,在斯瓦迪亚人打爆那些王国军队、爬过来找自己麻烦之前,自己有大把的时间说走就走。
“更何况,您知道那个斯瓦迪亚指挥官的名字吗?”亨利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几乎快要从胸膛蹦到嗓子里,“是参加过提哈战役的罗斯……”
沃尔夫原本眯眯着、快要睡着紧闭的双眼立刻睁了开来,甚至亨利男爵还观察到了无法描述的奇迹在面对四千人都面无表情的诺德男爵,现在居然有些慌张:“罗斯科迪?”
亨利男爵点了点头,虽然不能太理解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不过他还是能意识到,这个斯瓦迪亚人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沃尔夫心存畏惧。既然如此,那么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将诺德军队套在这里。
“他带来了三千名精锐的士兵,和我们的部队在登陆口对峙。”亨利紧张地攥起拳来,“如果您觉得丢掉沿海,冒着危险毫无准备地出海对于您来说无所谓的话,那么我……”
沃尔夫站起身来,把亨利男爵拉到桌面的地图前:“告诉我位置,让你们那些吃饭不干活的白痴们先进行进攻,把所有斯瓦迪亚人给我咬在海岸线上,我随后会赶到,发起进攻!当然……这不是没有代价的,罗多克人。”
“什么代价?”亨利男爵只觉得欣喜若狂,亚伦平定的功劳就如同树上的苹果一样,只要稍微垫脚就唾手可得,“更多的钱吗?”
“不劳烦国王了,那些庄园……”沃尔夫眯起眼睛,走出帐篷,指向广大的城郊地区,那里如同风暴的边缘,和他们城内的主人失去了联系,“那些叛军的财产,我要掠夺其中的二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