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向大姨的墓旁,一伙人正将黑的发亮的碑深嵌在墓基的夹缝中,用水泥浇筑着,大姨夫也盯着墓碑看,不知他的心思,随后,他转过身去叹一口深气,像是有口苦水没有吐出来。天上的云成海的波涛,又似神秘的薄膜,轻拢着着万里方土,大姐和侄子也走过来,不与我同行,离得我很远,大约半个时辰,碑已立好,情绪已涌至心头,深视黑碑白字,极想用拳头将它击碎,甚至妄想一把火烧焦这墓地。墓场门前,一群卖花的小贩的叫卖声仍可以隐约的听见,胸腔里似有一盆难以泯灭的篝火,不停歇的怒燃,母亲已抽出酥软的烧纸,大姐也向火堆里抛撒着纸钱,我也开始回忆起,曾经与大姨去广场跳舞,去公园照相的场景。
我经母亲允许先回到了车上,内疚之心侵蚀我血红的眼睛,我为大姨付出的有什么?她给我的确实等同于母亲的爱。不一会儿,母亲,父亲,舅舅也相继回到车中,与大姨夫道别,便随车而行,在车窗灰棕色的模糊下,我看见大姐朝车望来,没猜错应该在看我,她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孤独,这种寂寞是谁给予的呢?
舅舅开着车,整个车内除了抒情的钢琴曲调外便无多少杂音。
这车是舅新买的,大姨还没坐过吧。
我从椅子上起来,看见大姐给哥嫂结婚时买的丝被,看见大姨送我的所有玩具布熊,又想着那块如乌云般的墓碑,摸不出一丝头绪。
这时母亲已卧在沙发上看电视里的中秋节目,这时的月亮已不再那么好看,天之城那薄雾似冰一般凝结着的月亮,我拿过雪莱的诗,惨读他的境遇,这轮月,她也在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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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