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这么早熟的么？”

贾玉心中暗暗称奇，口上半分也没耽搁：“袭人姐姐，我刚刚在睡梦中得了一句好诗，正想记下来，却发现此处没有纸张，还请姐姐帮我不拘从哪儿寻些来。”

袭人笑道：“这有何难？太太房里就有上好的宣纸，我这就去帮二爷取一些来！”

贾玉心头一突，虽说自己要纸这件事儿未必会引起王夫人的怀疑，但此时正该小心谨慎之时，能不惊动她还是不要惊动为妙，只得故作讪然道：“好姐姐，我只是梦中偶得两句诗词，算不上精妙，你去偷偷的寻来，莫要惊动他人，以免被人说笑。”

袭人不疑有他，只当是贾玉面皮薄，遂道：“二爷且安心歇息，我去去就回，此事绝不让外人察觉就是！”

待她走后，贾玉挺拔的坐姿再也坚持不住，额头“砰”的一声直直砸到花梨木圆桌上。

若不是他有先见之明，早早将手臂垫在脑门下，这会儿定然要鼓起一个包。

贾玉此前只觉脑袋四周有无数铁锤在敲打，又似凿子在狠命往里扎。

此时受这一击，竟仿佛好受了许多。就连越发模糊的神智，也都清明了不少。

“但愿袭人这丫头办事儿利索些，能早点儿回来！”

贾玉一边拿脑门在手背上来回碾，一边轻声叹息。

他能感觉到，自己大概是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好在袭人没有让他等待太久，短短片刻便去而复返。

贾玉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站起来，就见小丫头双手掀开门帘，步伐轻盈的走进里间——双手掀开门帘！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小丫头，你太辜负我对你的期望了……

袭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瞬时噗嗤一笑。

她莞尔道：“二爷为何如此作态，难道是不待见我不成？”

贾玉怎么说也算有点儿人生阅历，如何还能看不出来，她这肯定是完成了自己的委托？

于是他双手合十，央求道：“好姐姐素来疼我，快把那纸给我呗！”

袭人伸手从怀中掏出三两张两个巴掌那么大的白纸来，口中道：“这是我从金钏那儿要求的纸张，只说我想包些零食，备着晚上吃。”

贾玉见她将事情揽住自己身上，真心道：“姐姐今日相助之情，我来日必报！”

袭人笑道：“二爷越发糊涂了，这点儿小事，哪值当挂在嘴上？但凡二爷往后能稳重些，就是我们的福分！”

贾玉自然明白袭人话中之意。

若不是那天她正好被王夫人指派去做其它事情，如今被撵出去的人中必定有她一个。

可话说回来，如果有她照看着贾宝玉，也定然不会发生落水一事。

袭人将纸张摊平铺到桌子上，又拿了只干净的茶盅压在边角。等到要去研磨，这才发觉不对：“二爷，不知这笔和墨在何处？”

贾玉手掌在怀中假模假样的掏了掏，一枝紫竹笔随即被他取了出来。

他又将手指指肚放在口中，正要狠狠心咬下去，袭人于间不容发间上前一步，将他的手掌拉了下来：“正好好的，二爷这又是作甚？”

贾玉讪讪一笑道：“这不是没墨嘛，我寻思着弄点儿血来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