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谁呢!”她说翻脸就翻脸,脸变得真快,比川剧大师还牛逼。
“那你傻笑什么?”我晃了晃膀子又倒在沙发上看电视,是个美食节目,正在讲怎么做回锅肉,“他肯定看上你了——瞧刚才他踹门那脚的劲头儿,好家伙,楼都差点儿没踹塌了!”我直盯盯地瞧电视,头也不回。
“你这人!我还以为你刚才骂人骂那么损是一时痛快,”她去厕所洗手,“没想到,哼,你思想这么庸俗市侩!说龌龊下流都不过分。”
我笑,眼睛依旧瞧着电视,“我这人就喜欢别人骂我,把我骂得越不堪我就越高兴,晚上乐得睡不着觉。”
她甩了甩手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打工的?”
“净说废话,来这地方不都是打工的,难道来打架。”
“我是说,”她转去厨房,甩出一嗓子,“民工!”
操!我最不能容忍这种话,这极其贬低我的职业能力专业素养。我最颓废的时候也还算是个勤奋的汉奸呢,单论工作我从没服过谁。
“你看我像民工么,民工有我这么细皮嫩肉吗?”我追进厨房,看她正在刷锅接水准备煮方便面,“你说说——我不是说民工有什么不好——可你说,一个从文一个从武,一个动脑一个动手,他能一样么!”
“行了行了!”她白了我一眼,“我不过就那么一说!男人要都像你这么较真,我宁愿去做尼姑!”
她好像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暧昧,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也觉得不自在,这不是个好话题,再说下去就没劲了。我坐回沙发接着看我的电视,想想总觉得别扭,自己这一个人住得好好的,无缘无故突然冒又出来一个人,还是个年轻的女人,这事儿弄得,一点儿心里准备都没有,平时搔搔裤裆挠挠脚的小动作以后也做不了了。我甚觉无趣,起身关电视就想回房间上网。
“别动,我还看呢!”她端了一大碗方便面出来搁到桌上,又挪了把椅子坐稳当。
我缩回手一梗脖子摔门进屋,心里越想越气,“咣”的一声又开门冲出来,“别吃了!吃什么吃!”说着,夺过面碗“哗”全倒进了马桶,一按水阀,又“哗”冲个一干二净。
我长出一口气,“这下清净了……”转身把所有的窗子都推开,回来见她坐在椅子上仍然保持着看我冲马桶的姿势,嘴边还挂着两绺尚未吸进嘴的面条。
“你,你干什么啊你!”她“哇”的哭出了声,委委屈屈地抽噎着,给人感觉好像神经反射弧太长了长导致反应有点儿迟钝。
“你欺负人……你还我的面条……还有两个鸡蛋……”她还哭。
我愣了,张了半天嘴,觉着自己是不对,可她也不用这么反应夸张吧,“我最讨厌那某师傅红烧牛肉面的那股味儿——以后你要吃可以,换个牌子啊!”解释了一遍觉着还不过瘾,又道:“从小吃这玩意儿吃堵了,现在闻到这味儿就想吐——你理解理解我吧,同住一个屋檐下,互相关照,谁求不着谁呀,对不?”
她还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