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 冬瓜肚大食尽枣子餐 有光携礼起早见族长(1 / 2)百舸争流水首页

碧玉青草跑满坡,袅娜花蕊摇曳多。

日出江花携彩霞,枣子冬瓜不同塌。

第二天,我较冬瓜醒来早一些,我站起身来,忍不住就朝我床上看去,只见冬瓜:四仰八叉面朝天,

肚腹高隆似巅山。

肥头大耳圆瓜脸,

四肢粗壮有象宽。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胖的人,就像冬瓜从来没有见过像我这样瘦的人一样。我看他的时候,他正好醒过来,也看向我,也向我一样惊讶彼此的身材。

“我的天哪,枣子,你还敢再瘦一点吗?瞧瞧咱这小身板,总感觉我一口气就能把你从我眼前吹走。哈哈哈哈哈”冬瓜双手撑床,把我的床压的“吱吱吱”地乱响,他努力坐了起来,朝我说。

“你真的是杂役吗?以前也是杂役吗?你在哪里做杂役?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胖的杂役。”一般来说,杂役身份低微,伙食较差,又杂活繁多,像冬瓜脂肪储存量这么大的杂役着实少见。

“呃,以前也是杂役,我是从外地过来的。”冬瓜说话突然略有迟疑。

也是杂役?这么胖的杂役?我不禁对冬瓜的话有些怀疑,不过他是什么身份和我关系不大,我并不能左右冬瓜来到许宅,更不能左右冬瓜离开许宅,我甚至连冬瓜睡不睡一直属于我的床都不能左右。管他呢。

我洗漱完,就去收拾院子了。生活中总有意想不到的变故,惟一的应对法则就是做好本职工作。

我在扫院子,而冬瓜在井边打水。正在这时,许宅大门被推开。我和冬瓜不约而同朝来人望去。我一眼就认出是许式贵,我相信冬瓜也一眼就认出了是许式贵,因为冬瓜看到许式贵的时候微笑了一半,就马上又把笑容收了起来。我急忙上前招呼许式贵进来,而冬瓜的反应却是马上转过身去背对许式贵,并急步跑进了屋里。冬瓜的反应让人不解,我并不确定冬瓜是不是认识许式贵。许式贵也发现了冬瓜的异常举动,但我觉得他并没有看清楚冬瓜的面貌,因为在冬瓜转过身跑进屋里之后,他还在一直盯着冬瓜的背影看。他盯着冬瓜看,而我有许久不见许式贵,也把许式贵细细看了一遍。但见他:

身形迟疑恐惊风,

落脚犹豫怕伤蚁。

眉蹙成堆神思费,

双唇微动无声出。

原来这个许式贵是天下第一号遇事犹豫之人,走得快了怕把风惊着,落脚重了怕把蚂蚁压着,总想说话又不知该不该说,所以经常见他双唇乱动,却没有声音出来,如此犹豫迟疑免不了神思空费,身形消瘦。

我走近许式贵,道:“许大叔,你来啦。”

“哦,枣子啊,前天听说二少爷受知县老爷嘉奖,并受‘拾金不昧’之匾额,不知有无此事?”许式贵问道。

这许式贵大概四十来岁年纪,虽为许家人,但他却在尤家势力范围内生活了三十多年。为什么呢?原来许式贵自幼随父迁到了尤家。许家是许式贵的根,亲戚自然不少,而他自幼在尤家长大,在尤家那边朋友自然也不少。不过即使他住在尤家,二少爷受嘉奖的事他必然知道,如今又有此一问,亦可看出此人犹疑的性格。

“是啊,许大叔,的确是有这件事。”人家既然问,我自然就要答。我最讨厌洋洋不答的人,所以无论多么简单无聊的问题,只要别人问,我就会回答。我觉得这是对人最起码的尊重。

“哦,听说还在祠堂里当着全族房长的面表彰了二少爷,想必这件事也是有的,我今天也想送些贺礼来,枣子,你帮我考虑考虑,我是不是应该来?我今天来合适吗?”呵呵呵,这许式贵都带着东西来了,还问我应不应该来,还问我今天来合适不合适。我突然有一个好奇的想法,如果我说今天不该来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于是,我故作为难道:“哎呀,许大叔,你今天却是不该来啊。今天族长心情不大好哇。”

“我就说嘛,我就说今天不该来嘛,我父亲一定要我来。那我还回去吧,或者明天我再来。”这许式贵竟真的做事毫无主见,我只是随口一说,他竟然就要回去。

我和许式贵并无冤仇,绝无心坏他事,只好赶紧说:“许大叔,族长心情不好有一会了,现在应该好了,我想你来都来了,应该去见见族长再走。”

“哎呀,这可怎么办哪?我今天到底是回去还是去见族长啊?回去吧,也是,都抬着贺礼来了;去见族长吧,你刚才又说族长心情不大好,这可真是叫人为难啊!”真是糟糕,我的一个简单的玩笑竟让许式贵陷入了如此犹豫不决的境地。只见他:

步履踌躇团团走,

瞻前顾后不肯休。

抓耳挠腮又抚面,

左顾右盼难决断。

“枣子,你说说看,我怎么办才好?”许式贵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我。

我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就像看从没见过的外星人一样,直到我确确实实地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迷茫,看到了疑惑,直到我确认他不是在和我开玩笑,而是发自内心的问我的意见。

我只好劝说道:“许大叔,不必迟疑,去见族长吧。你久居尤家,难得回来,族长必然欢喜,快去吧!”

“嗯,也对,族长向来豪爽,必不为小事耿耿于怀影响心情,那我就进去啦,哎,对啦,枣子,你看一下我准备的贺礼少不少,要不要再去准备一些?”许式贵把纠结的点从去不去转移到了贺礼的多少。

我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说:“许大叔,东西不少了,快进去吧,不然一会中午了。”

“好吧,那我就进去啦,哎,对了,还有一个事,我得问你一下。”这许式贵大概做事的时候都由别人帮自己做决定。这一通问!

其实,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所以我并未追问什么事,只是看着他。

“枣子,刚才进屋的那个胖子是谁啊?怎么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呢?”很明显,许式贵说的那个胖子是看了一眼他就转身跑进屋里的冬瓜。

“见过他?不可能吧,他说他是从外地过来的啊?他是许家新招的杂役,老爷取名叫冬瓜。”我说。

“哦,那也许是我记错了。可这么胖的人很少见,我觉得就是见过他呀,如果不是同一个人的话,他俩的身材也太像了。”许式贵终于一边说,一边向族长那里走去。可他刚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问我道:“对啦,枣子,还有一个闲事要问你……”

“好啦,好啦,你先去见族长吧,一会真的中午了,族长该用餐了。”许式贵的啰嗦犹豫已经使我不胜其烦,我只好催促他赶紧去见族长。

“最后一个问题啦,我就是想问一下,今年准族长的历练都有谁会去啊?”许式贵又向我抛过来一个大问题。

“这个事我是实在不知道啊,你马上要去见族长,何不去问问族长呢?”我说。

“好吧,那我去见族长了,哎,对了,枣子,你看我今天穿的衣服去见族长合适不?”这个许式贵,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啊,要不要事无巨细的向我问一遍啊,大爷。

我的耐心就像干涸到龟裂的湖底一样,再没润滑我语言的作用。我有些没好气地说:“是啊,是啊,你今天穿得的确有些随意了,你可是来见族长的啊,怎么能这么随便呢?!”其实,许式贵穿得很得体,可惜,他消耗光了我的好心情。那他就再为穿着纠结犹豫一次吧。

“哎呀,我就觉得今天的衣服有些不正式,我父亲偏说完全没问题,看来,我得回家换一套衣服再来。”许式贵马上转变了方向,招呼着抬着贺礼的从人朝门外走去。

“哎哎,许大叔,别走,别走,我是开玩笑呢,今天你穿的很好。”我无心耽误许式贵,只好紧追两步,朝他喊道。

“不用安慰我了,枣子,我也觉得这套衣服不合身,我回去换套衣服,下午再来。你忙你的吧。”许式贵不等说完,就急匆匆地朝尤家的方向小跑而去。

我呆呆地看着许式贵远去的背影,长叹一口气,想:这许式贵也太没有主见了,做事也太犹豫了。

许式贵走出门后,冬瓜就又走了出来。从这个情形看,从许式贵询问冬瓜的情况看,许式贵并没有认错人,许式贵以前见过的人就是冬瓜。但是他是在哪里见过呢?许式贵现住在尤家,莫非是在尤家见过?可冬瓜给我说他是从外地来的啊。冬瓜为什么要对我撒谎呢?再说他这样一个胖子,也实在不像一个衣食无常的杂役?有哪家会把一个杂役养活得如此肥头大耳呢?这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冬瓜的身份实在令人生疑。

“哎,枣子,咱屋里也没有油灯吗?晚上也太黑了。”大概冬瓜来许宅以前的夜晚都是有油灯相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