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康瑞阳有些感慨。
“就怕江西这些年的经营都因此毁于一旦。”康瑞阳接着说。
“我原先想传书各州刺史。”赵庭和问道、
“书还是要传,但恐怕人心有隙。”康瑞阳点了点头
“这批赈银有些古怪,前些年江西的事,朝廷连过问也懒得,今年怎么变了性。”赵庭和问道。
“坏就坏在这批赈银八百里兵部加急,无需我总督府印,直达白石县,王新才和杨景二人莫不是太蠢,还以为是我们的意思,便觉得钱多不压身,都要散出去。”康瑞阳语气严肃。
“就怕这批赈银还有古怪”赵庭和道。
“如何?”康瑞阳问道。
“密信先至,先有声而后作浪,怕是还想恶心我们一下。”
“你是担心他们寄来官银?”康瑞阳说道。
官银铸熔,天下唯有三处,长安太府寺下铸银司,江南银铁丝制和北凉军政司。若是地方私自使用官银,便是杀头的重罪。
“那怕是这两千两白银别有他用。”赵庭和回答道,又问道:“这事左钦差会知道吗?”
“大概是不知道的,左前在内庭属于边缘人物,若是这份差事如此重要,交给他,怕是想除之而后快。”康瑞阳似乎对朝中事务颇为熟悉。
“这赈银何时能到白石?”赵庭和问道。
“估摸就是今日,写封信去,问问这赈银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康瑞阳道。
“各位兄弟,辛苦辛苦。”杨景满面笑容,看着士兵们从车上搬下来一箱又一箱的白银。
“这都是百姓的救命钱啊。”王新才对杨景说道。
载着赈银的马车刚刚驶入城中,便引起了居民们的轰动,此刻衙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人,大家闹哄哄的。
“大家稍安勿躁,我们还需清点白银数量。”杨景大声说道,言语中止不住的高兴。
赈银的箱子放在一个屋内,钥匙只在王杨二人手上。
“王兄,你先请。”事到重头,杨景却扭扭捏捏起来,他接着说“没有王兄,我杨某哪能稳坐钓鱼台,这个门槛,你得先迈。”
王新才笑了,说道哪里哪里,便拉着杨景的手一同跨了过去。
但等到王新才打开第一个箱子之后,便笑不出来了。
箱子里那是百姓用的碎银,质地细腻,形状规整,这分明就是官银,他拿起一块举到半空,在阳光的照射下,官银显示出了柔和的光泽,也让王新才看到了它底部的编号。
“坏了坏了。”王新才着急地去打开其他的箱子。
“怎么了?”杨景还没看到官银,不解地问道。
“你自己看看吧,杨县令,都是官银啊。”王新才说道。
“即便是官银,我们也能熔成碎银再分发下去,往年有时就是如此。”杨景说着走到箱子前。
“那些没有编号,已经称不上什么官银,但是这些银子是实打实的官银,若是把这些分发下去,不止我们,连同拿些灾民都要遭殃。”王新才居然有些破音。
“这……”杨景举起银子,也看到了底部的编号。
“先别急老王,我们先不要声张,把这些银子一一比对,倘若只是混了几块官银呢?”杨景此时倒是平静。
“也是。”王新才深呼一口气,便动起手来。
毕竟有两千两白银,一块一块看肯定费时。衙门外的百姓见两位大人一去不返了,便着急的在门外叫嚷起来。门房害怕场面失控,于是跑到府里去找王、杨二人。
也是凑巧,门房撞上了面色苍白的二人。
“大人,你们身体是有不适吗?要不要请个郎中。”门房问道。
“不必了。”王新才挥挥手。
两人出了门,抖抖衣服,对底下喊道:“这几日都要审核账目,怕是不能发放银两,等到清点完毕,官府自会通知。”
这一喊似乎用尽了杨景全部力气,他指挥着门房关上门,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官银是用来入库的。也就是每个省的税收,财政收入。必须刻下官银标志的字样或图案。方便入国库管理。民间或官员,私人或组织不得私自使用官银,那是杀头的大罪。官银的主要用途在,军饷,官薪,宫用,各地建设,赈灾等支出。在官银支出给各地和个人以后,获得官银的单位或者个人,必须将官银再溶化一次,炼出新的银锭或者银块,这就是碎银的主要来源。这个也是一个名词的得来---“火耗”。指碎银熔化重铸为银锭时的折耗,或是银锭溶化为碎银的折耗。在明末和清朝。火耗成为了官员和军队将领贪污的主要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