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煤油灯下，刘老栓一家人沉默地坐在堂屋里。这一刻就是有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姐，我饿。”

梨花小心翼翼地看着刘淑兰，刘淑兰起身去灶房把做好的凉粉切成块，拌了一盆端到屋里。几个孩子各自拿了小碗吃地狼吞虎咽。

“咳……”

躺在床上的刘建国突然咳嗽了一声，把旁边早已睡着的刘建中惊得一哆嗦。

刘淑兰和张翠芬赶紧凑上前去。

“建国，你醒啦。”

惊醒的刘建中闻声坐起身来，他揉着眼睛，转身看到大哥真得醒了，赶紧麻溜儿的下床，把自己的棉衣棉裤拽过来穿上。

刘淑兰扶刘建国倚墙坐好，又去盛了一碗姜汤，让刘建国趁热喝下，眼见他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

“建国，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淑兰端着碗站在一旁，定定地看着刘建国。

“哎呀！他这刚醒，你问他这么多干嘛。”

张翠芬在旁边皱着眉头埋怨。

“到底咋回事！”

刘老栓站起身，面色阴郁，眼睛像刀子一样看向刘建国。张翠芬一看刘老栓这神色，顿时不敢多言语了。

刘建国用手紧抓着被子，始终没有抬头。

“我们当时看到水面上有冰，就……谁也没想到那冰面那么不结实……”

“那其他人怎么样了？”

刘淑兰问了一个她最想知道的问题，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我回来的时候，罗辛被推去抢救室了……其他人没事，他们让我回来给村里报信。”

罗辛？听到这个名字李荞不由得一愣，这个名字好熟。

“那是谁带头下的水？！”

刘老栓厉声问道。

刘建国埋下了头，没有作声。

“是你，是不是！”

刘建国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咽，然后抱着脑袋痛哭起来。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也不知道罗辛不会游泳……”

“好了，建国他也不想这样啊。”

张翠芬一看建国哭了，心疼的不得了，赶紧站出来劝阻刘老栓。

“要是人家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饶不了你！”

刘老栓指着刘建国，眼睛都快喷出血了。刘建国长这么大，刘老栓还是第一次这么骂他。

刘淑兰一听溺水的不是张元戈，心好像又回归了原位，但转而又开始担忧罗辛的安危。

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刘老栓在没点灯的房间里坐了半宿。

迟迟没睡着的，还有躺在床上的李荞。

第二天早上天还蒙蒙亮，刘老栓就起了床，刘淑兰听到动静赶紧起身穿衣服，正穿着，就见旁边的李荞也爬了起来。

“你跟着起这么早干嘛？”

刘淑兰压低声音问她，扭头看看正熟睡的杏花。

李荞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穿衣服，刘淑兰想着她可能要去上大号，也就不再管她。

两个人循声来到院外的时候，刘老栓已经在门外套好了车。

“爹，我跟你一起去……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村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