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此刻凤惟岚眉眼含笑的看着晏淮殷道:“儿,你怎么来的这样迟。”
晏淮殷行礼道:“母亲安乐。”起身便坐到凤惟岚身旁道:“母亲为何这阵子一直住在凤藻宫也不回王府。”
凤惟岚笑道:“你皇祖母说是很想念我,我就想着今日出宫正好。”她轻拂着晏淮殷的额发,仿佛在看着一件绝世珍宝。
晏淮殷道:“母亲何故穿的这样单薄。”说话间看向站在凤惟岚不远处的女官。
凤惟岚道:“不怪她们,也不知为何这都入秋了我还是觉得热。你看今日一点寒意也没有。”
晏淮殷听母亲这么说,才作罢。
凤惟岚知道今日晏淮殷一定有公务在身,也不好让她在自己身边久留,不舍道:“你去吧,今日事罢就回家中。”
晏淮殷闻言道:“母亲宽心,这些日子我本打算回家中居住。”
晏淮殷走后,立于凤惟岚身后的女官道:“少主这样忙,您这是何苦呢?”
凤惟岚淡淡道:“当初我极力反对这孩子加入天门,可是谁又拦得住呢?用什么理由拦呢?其他家的孩子可以,我的孩子便不可以?如此我怎么对得起创立天门的人。”
那女官也是不忍道:“少主是被选中的,天命如此!不过好在如今天下太平,您可以放心了。”
“天下太平……唉……曾经天下也不算乱吧,皇长姐还不是送了命。”凤惟岚忍不住叹息到。
给母亲回完话晏淮殷就上了看台落座,放眼望去都是长安城中的贵人,隔她三张桌的人正是云西王世子的座位,不过这会儿空着。心想十年不见还不知变成什么样子。正在此时一堆人凑拥着一个少年往这边而来。她打眼便瞧见人群中的南疆少年郎,不是那东方小子是谁。一头微微卷曲的长发,额前画着卷云纹。真真是华丽无比。
那人好像也看到了她,只见他对着周围的人说了几句话便从人群中轻易的走了出来。
直到走到晏淮殷面前,少年高大的身躯形成的阴影将晏淮殷完全笼罩。他笑意盈盈的看着阴影里的人慢慢蹲下道:“落花时间又逢君,七娘子别来无恙,”东方既白的语气中难掩喜悦。
晏淮殷看着对面人高马大的少年,心想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是当年那么烦人。搁在以前她可以完全不用理会眼前的人,可是现在官职在身也学会了人情往来上的些许手段,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道:“世子这些年在云西可好?。”东方既白见晏淮殷好颜,刚才还想着要是太上赶着,会不会适得其反,这下好了。
不用见外,索性叫了旁边值守的内官,让换了自己的位子,正好坐在晏淮殷旁边。十年不见他倒是一点都不见外,一落座就道:“听说你家淮瑾和三郎今天都上场?”
晏淮殷道:“淮瑾和三郎自幼就在军中弓马还算娴熟。云西世子不下场吗?”晏淮殷看着面前的人问道。
东方既白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却一点也不生气:“我代表父王出席,至于为什么没在场下,这个不能说与你。”他忽然提高声线引得周围侧目。
场下的歌舞已经进行了几轮,晏淮殷看着无趣,好在和柳家姐妹与凤元贞坐的近,不然还不知怎么度过这漫长的歌舞。好在终于结束了。
凤元贞道:“快看他们出来了。”
晏淮殷,出奇的发现除了弟弟们,刚才在她身旁聒噪的东方既白也赫然在列。道:“他怎么也去了?”
柳兰溪道:“你说云西世子吗?听我父亲说世家子弟都要派人参加的。不过你看看场上的人还是属云西世家的人最是骁勇。”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晏淮殷还真注意到了,淮瑾和三郎毕竟历练不够,叹气道:“把他们安排在一个赛道,还真是叫人匪夷所思。六郎年幼也去瞎凑热闹。”
这时柳兰若不平道:“你怎么不担心淮瑾呢?”
晏淮殷瞬间换脸甚是傲气道:“淮瑾是靖北王世子,云西军剽悍,我们靖北军善战,半斤对八两。我家淮瑾可与东方家那位一比。有什么可忧心的。”
这边就场上诸位的实力展开辩论,那边场下早已经跑了好几圈了。如柳兰溪所说云西世家的人确实不可小觑,看了这么一会儿一直处于领头的位置。宁国公家的二郎柳道尘,安远侯家的沈牧棠等人早已纷纷落下马来。场上这会儿剩下的人是越发少了。
也是从这一刻晏淮殷开始有些忧心,三郎和六郎离晏淮瑾太远,而漠北王的儿子离淮瑾太近,而几乎领头云西世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忽然害怕弟弟们没有领会父亲话中真意。一心为拔得头筹,破坏了陛下设此赛事的用意,那可真就惹下无妄之灾。
场下云西世家的人精自是参透了陛下的意思。他深知陛下抛随侯珠出来不过是想试一下,这静如平潭的长安城,底下究竟有多波涛汹涌。
云西过了这么些年安稳的日子他可不想把家人和云西军拖入危机当中。自是不会给靖北军的人捣乱。就跑着看吧。想来靖北军的也不想要这随侯珠。这烫手山芋没人接得住。又想到晏淮殷能参加今日这样的宴会,估计也只是想看看大人物们都是怎样不动声色的过招儿的。
几人就这么各怀心思的继续跑马。在线香燃尽之前的一瞬间,燕无极被成功合围,困在人马当中无法突围。晏淮瑾与云西世子,以及沣城郡王三人同时出线。当然彩头只有一个,这也就意味着,随侯珠不会落入漠北手中,也不会落入某一位世家子弟手中。这是九龙皇座上那位凤渊天子想要的。当然这也是各世家子弟能为家族延续荣耀所必须做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之宾莫非王臣。绝对的权力支配,就意味着他们随时要充当掌权人的棋子。
看似一场公开的赛马,其实无处不处于天门的监控之中,在场的人任何一点不臣的心思都会被无限放大。天门二十八星宿对凤渊帝绝对忠诚,他们不会放过一个想搅乱凤渊的贼人,不管这个贼人是谁,最终都会死在天门手中或者永远囚禁在终南山禁地。
坐在台上的天门之主看着场上来来去去的人,只觉得这样的“戏目”一旦开场就不会落幕。
陛下得到了暂时的心安,各大世家领兵在外,对他并无不臣之心。漠北虽不死心但奈何外强中干。而她晏淮殷和今天在场的所有天门之人,不论贵贱,都只是陛下的手中剑。在她接下天门之主的那一刻她就很清楚了。而她的师傅上一任天门之主沈素水还是说与她的不够,或者说不忍心告诉她事实究竟有多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