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故意带我来这的?这上面有你想要的东西,可你拿不下来,你想让我帮你?”白狼摇了摇脑袋,只是用爪子点了点张钰的腹部。张钰愣住,它怎么知道我体内封印死气的位置,是野兽对生死二气天生敏感,还是说只是巧合?于是张钰试探性的问:
“你,感觉得到我体内的死气?”
白狼点头。
“你是说上面的东西与我有关,能助我压制死气?”
白狼点头。
张钰的呼吸突地停滞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那我也不上去,不去爬这山我兴许还能多活两天,真要爬上去,我说不定就会直接死在半山腰上。”张钰摸摸白狼的脑袋,转身便要离去,他知晓富贵的一番好意,但富贵却不知道他早已回天乏术,山上多半是真的有些天材地宝的,只是想要解决自己的问题,寻常天材地宝,怕是杯水车薪。
谁知富贵却开始不依不饶起来,张嘴咬住张钰的衣领,像叼狼崽子一样把张钰往山上拖。
“狗富贵!你个倒反天罡的玩意儿,,你给老子撒开!”张钰大怒,奋力扑腾起来,一双手臂努力翻转过来拍打白狼的脑袋,但是这力道连给白狼瘙痒都略有不足,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只是折腾了一会儿,张钰便妥协了,无他,仅仅不过片刻的功夫,张钰就感觉到自己的水分被蒸发掉了许多,这会儿功夫,连血液的流速都有些迟滞了。
“呼——富贵,你先把我放下来,我上去,我上去还不行吗?”起初富贵还有些怀疑,但见张钰真的不再挣扎了,才放下张钰,只是一双狼眸还闪烁着警惕的幽芒。
张钰有些忍俊不禁,在他眼中富贵更像是一个稚童,总是对不知从哪里听到的传说深信不疑,然后再竭尽全力去寻找,即使它的天真做法很可能让自己深陷险境,张钰也生不起气来。
“你总要让我做些准备吧!就凭我这肉体凡胎,在这极端炎热的环境下攀岩,水源、食物、体力、呼吸,这些都是问题,必须从长计议。”
张钰开始将问题罗列出来,并非是要找出能够平安登顶的方法,他只是想同过这些来告诉白狼,这项挑战是如何的痴人说梦。
“就先拿水源这一方面来说,在不考虑我会水中毒的情况下,我想要在这种环境下呆一天,只怕要耗费掉七八斤水,一个水囊能装五斤,”
张钰把手中的水囊在白狼面前晃了晃,
“你也看到了,我手里只有这一个水囊,如果我们不快点离开的话,我可能都活不到明天。其次,就算我们最后能找到替代水囊的储水工具,我又能拿多少,四十斤?五十斤?就算按照五十斤来说,也不过能呆六天左右,我甚至都不确定我能不能爬进烟云里面。……还有食物问题,带上五十斤水,我又能拿多少食物?……”
在一番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之后,张钰双手一摊,作无可奈何状,这一次,他说动了富贵,连富贵也垂下脑袋,眼神中有委屈,有失望。
这眼神让张钰心中一梗,他突然想起了很多记忆,外公每次出关来帮自己压制死气时,是这样的眼神;大舅舅翻遍典籍出来见到自己时,是这样的眼神;二舅舅和三舅舅遍体鳞伤的回来时,是这样的眼神;三舅母费尽心思想让自己养出浩然气却不得时,是这样的眼神;吴辞每每为自己推算,却遭受反噬伤及本源时,是这样的眼神;现在富贵发现自己空欢喜一场时,是这样的眼神。
“你到底为什么离开山门的啊?”脑海中一个问题突兀出现,如洪钟大吕,险些震碎张钰的心海。
是啊,为什么呢?是不想让自己的至亲再因为自己出生入死?是不想因为自己最终死气爆发牵连至亲?还是想依靠自己,独自一人去趟出一条生路?
不对,这些都只是借口罢了,真正的原因不过是自己心灰意冷,想像老鼠一样,找个狭缝躲起来,烂掉,无人知晓,如此这般,便不需要努力了。
“因为自始至终,我张钰从来就没有努力过,只是在坐享其成,外公他们越是为了我拼命,我心里就越是别扭,不是心疼他们,而是厌恶自己,厌恶自己是个废物,是个懦夫,所以我逃出来,这样就没人拯救自己了。”
张钰仰倒在地,完全不在乎地面的炙烤,他怒吼着,大笑着,哭泣着,像是崩坏的木偶。白狼被张钰的样子吓到了,向后挪动了几步,但它很担心张钰,只能不知所措的踱步。
这里的天空永远是暗红一片,分不清白天黑夜,只知道过了许久,张钰才坐起来,用已经干得沙哑的嗓音对富贵笑道:
“走吧,富贵,我们先去找水囊。这一次,我想全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