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事之原委

子路言罢，在那至善君子身旁的张子与再也忍耐不住，破口大骂：“说的这么大义凌然，义正言辞，明明你们才是该遭人唾弃的恶人，我们好心邀请你们进我们书院，你们却一见面便恶语相向，拳脚相向，真当我们人善当被欺，师兄，我看他们读书反读了个泼皮破落户，把圣贤之教，从他们身上收回来吧，省得再出去为非作歹，逞强作恶！”

听言，三人顿时又紧张起来，摆好姿势，死死盯着那岿然不动的至善君子，只等一有动静便要拼个鱼死网破。

虽然大抵是十死无生了。

那至善君子闻言却是叹了口气，对着张子与说道：“他们其实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他们所谓的”天下之恶“。“

四人听后，皆是突然间摸不着头脑，怎的就突然画风一变，本来善恶不辨，是非混淆，婆说婆有理的杂乱场面，一方突然卸甲退阵，宣布我就是失败的侵略者呢?

年已半百，发丝渐白的中年人起身拂袖，背对着众人。

子路没由得觉得一阵寒风吹过。

已是春日，却有秋风来。

背身而立的中年人，缓缓开口说道：“那日齐昇并未随军出征，出征前他回书院了。“

张子与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齐昇师侄不是带着齐勉师侄一同去参军，最后战死青江了吗？“

有如寒潮般，无喜无乐的声音继续回道：“那日午夜，大军开拔前，齐昇回到书院了，但是他依旧不敢见我，而是找到了齐勉，说要他告诉我，等他大军凯旋，会回来面见我，到时是责罚还是不认他这个弟子，他都毫无怨言，齐勉不愿放他离去，与他起了争执，说他宁愿以命博取功名不过是为了有个体面身份，归来和那女子完婚。齐昇说，齐勉不懂他，老师也不懂他，说我们只知道借着一句“穷则独善其身”丧世之语明哲保身，说罢齐昇挣脱齐勉，朝大军集结之处跑去，齐勉紧随其后，两人追赶着进了齐荆山。

说罢，中年人良久无言，子路只觉得风又大了些，已经可以吹动衣角。

怔在原地的张子与有如滚石般的声音颤颤巍巍问道：“后来呢？”

来字尾音已落入山崖，似乎无踪无迹，又像是已经知道结局般的死寂。

“后来，我循着踪迹而去，在山半腰看见了，已经没有气息的齐勉和抱着他的齐昇。齐昇抱着齐勉哭着跟我说，他不是故意的，他没想伤他，就这样到了天色将白，他重复着依然是那两句话，可是我等啊等，等到了他再也没力气说话的时候，我也没听到一句对不起。”

中年人扭过头，依旧面无表情的看向早已崩溃无声痛哭的张子与，问道：“你说为什么我如此固执，两个徒弟也是这般，凭什么他觉得对就可以不向任何人解释，凭什么他以为的事事都是为了他们好，对他们而言就真的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