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你在瞎吹牛?”狗蛋抢答,三公子在旁示意他闭嘴。
“传说,哦!不对,要么是据说吧!武道盟为何要隐瞒有关于钟阿平和那个花妖,对!也就是万妖王的一切消息,一来嘛!自然是为抢功劳,毕竟两人都死了,知道这些过往真实细节的人又不多,趁机掩盖真相,欺瞒天下,也不是不可能;而至于第二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这花妖生命力为何如此之强,怎么都打不死,她甚至能将重伤,濒临死亡之人给救活,这也是哪些个妖兽愿意跟随她的主要原因,而钟阿平此人似乎也具备这种特质,最主要的是他能让那把剑神佩剑发挥威力,要知道!全天下所有人,即便是武道盟主,都无法让那把剑展现出一丝的剑气,可钟阿平却能让那把剑发出万千道剑气,仅凭一招便斩了不死花妖?呵呵...据说是因为一件宝物,一件牵扯到近百年前便已现世的宝物,一件开启灵智,能自已认主的宝物,或者不应该叫宝物,应该叫神物才对,因为这神物是一颗活着的跳动的心脏,谁拥有它,谁就能长生不死,所以它比乾坤葫芦,山河图那等先天至宝还要历害,而钟阿平和花妖,一个是乌朝边关小村落里无任何资质的凡人;另外一个原本是一株荒野里平平无奇的兰草,在短短几十年间,这钟阿平便从普通凡人到炼体入门,再到聚灵顶峰,再到悟道之镜界,这是道门中人想都不敢想的,就拿老夫来说,修道近百年,也只不过是堪堪悟得一丝道法而以,眼下垂垂老矣,恐怕也活不得几年,更别说再近一步;而那花妖,同样的几十年间,从开启灵智到化形,再到蜕变原形修成人身,成为大妖号令妖兽,这也是所有妖怪做不到的,要知道!在妖界随便站出来一个大妖,无不是修炼上千年之久才行,所以归根结底,只可能是因为这两人拥有那件先天神物‘不死之心’”老头说完这么多,总算是长出口气,此时他眼神呆呆的望着前方,嘴里发出一句感慨“先天神物,谁不想拥有,谁不想天下无敌,谁又不想长生不死...”
所有人都听呆了,猪头三张着大嘴,口水哗哗直流,难不成他以为那东西会好吃?而一直默不作声,原本只当是故事听的胡媚儿,也是眼神迷离,她或许又会有别的什么想法?再来就是狗蛋和三公子,对于不死之心自然是知道的,幽冥那老家伙说起过,但说得粗略大概,好像可能说不定,也没怎么当回事,眼下听这老头说得神乎其乎,反倒是把俩人给听得有些激动起来。
激动归激动,但没有真凭实据,也没有亲眼所见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是大还是小,是方的还是圆的。三公子很快就平静下来,但他认定一个事实,万妖王肯定是化道在齐国附近,而狗蛋这家伙是狼养大的野人,或许在某个机缘巧合下刨了万妖王的坟墓,所以沾染到气息,与此同时说不定也得到了什么机缘,或者干脆这家伙把万妖王的尸骸嚼碎咽进肚子里,所以...等等!好像那里又不对,幽冥不是说,化道就是消散在天地间,什么都不会留下,那会不会有尸骸呢?
就在三公子胡思乱想的时候,狗蛋却是双手摸着胸口,一脸郑重的说道:“明白了!我的心脏就是不死之心,怪不得每次我跑得太快就咚咚咚的乱跳,疼得我喘不过气来,有好几次就因为这个差点死了,原来是因为这鬼东西”
哈哈!哈哈!...猪头三笑得喘不过气:“对!小子你说得对,谁的心脏还不会咚咚咚的跳?我的也是不死之心,等那天俺老猪有功夫,心情好的话,摘出来爆炒给大先生下酒,哈哈哈...”
老头摸着那几根不多的胡须嘴里含含糊糊也不知说了什么,但只有三公子听得真切,老头嘴里念叨的是“老夫还是比较喜欢吃爆炒腰花”
笑过之后,老头回过神来,语重心长的对着猪头三道:“小猪呀!我也不知道这小子身上怎么就会有你家万妖王大人的气息,但我老人家可以告诉你什么叫化道,这化道不仅仅是死了这么简单,而是连同身体和灵魂,所所有有的一切,就像是烧火冒出来的烟一样,升到空中就没了,什么都不会留下,灰飞烟灭,懂不懂?”
猪头三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哦!一声之后,却是沉默了,再下一刻,大大咧咧的猪头三眼睛居然红了,满脸悲戚道:“没想到万妖王大人死得这么惨,是谁把她烧得连灰都没剩?”
“这!...你个憨货到底有没有听懂?哎!算了!你这样想,那就这么算吧!”老头也是无语。
三公子还在想着刚才狗蛋的话,吓得眼睛都快瞪圆了,如此机密,万万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这死小子随口就说出来了,仅仅只是过了一会,三公子细想起幽冥的话,好像这一切都是真的,狗蛋的心脏真是先天神物‘不死之心’只不过以前没怎么当回事,谁知道会如此的不得了,再看胡媚儿,她...好像应该也知道了。
三公子长出一口气,还好这老头没怎么当真,毕竟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子,张嘴就来的话,鬼才会信,而且最重要的是,只要不是在狗蛋发狂变身的时候接触到他,任谁都不会发觉异样,猪头三虽然见过狗蛋发狂,但只顾逃命,再加上不高的智商,估计也不会想到这一层。
没等三公子喘过气来,狗蛋冷不定的手指着三公子道:“谁说心脏就一定要跳,我家主人的心脏就不会跳,不信你们去摸摸看”
此刻的三公子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冲上前去,朝着狗蛋狗头上猛踩几十脚,把鞋印留在他那张黑脸上,这家伙才张嘴,又把自已的底给抖出来,难道说话之前就不能动动脑子?
“这没什么奇怪的,这天下间的邪门道法多得很,奸淫青年男女采阴补阳之法,吸童孩脑髓练邪术,摘人心肝祭恶鬼等等,这些邪门外道终不得善了,然人活在世都有不得已,无奈何而为之之事,这事做了就做了,错犯了也就犯了,但若是能心怀苍生,及时回头,只要不失人之本心,还是有救的”老头又变回世外高人的模样,说出这番大义凛然的话语来,手指依旧是捋着光下巴上那不多的几根白毛。
三公子....又是出一脊背的冷汗,“好个大先生”性情多变,果然是令人猜不透。
一时间,气氛显得庄重而又不失温馨,就在这美好的氛围里,搅事的狗蛋又把话题扯向猪头:“你不是说一生要感谢三人吗?那还有一人呢?”
猪头三又是一脸郑重的严肃说道:“万妖王大人的再造之恩,大先生的救命之恩,还有一人便是山中普济寺的大和尚,几年前俺老猪照往常一样去劫道,不期撞上他师徒三人,遭遇一番恶战,俺老猪以一敌二打不过他俩徒弟,被打成重伤,还好那老和尚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便饶我一命,这便是不杀之恩。”
三公子听完无语好半天,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是该夸这猪头三真实诚,还是真脸皮够厚,便道:“饶你猪命就是恩人啦?这样说来的话,本公子不照样饶你一命,这要怎么算?”
“那不一样,俺老猪虽然打不过你,但俺老猪就是不服,你还把俺老猪的兄弟撵下水去洗澡,强令他们做事,放他们的血,这简直欺人太甚,而且最可恨的是...你叫我猪头三,这是在侮辱咋家的人格,总之俺老猪就是不服你”猪头三说这话时,巴不得跳起来。
“那糟老头还叫你猪头三呢?”狗蛋质问。
“你管不着!咋家愿意..再看你三个,一个是会变妖怪的死人妖,一个是活死人,还有你个死狐狸精,死阿飘...”猪头三开始耍起无赖。
“当真是一张欠揍的大馒头脸!”狗蛋咬牙骂道,十个手指关节捏得卡卡响,胡媚儿在身后笑得花容乱颤,这是要发飚的前奏,而三公子只说了一句话:“弄死它!”
早起漫天的大雾,三公子一行人做好了过河的准备,但老头还在呼呼大睡,胡媚儿轻声细语的去叫了几次,可这老头趴在屋里愣是没起来,时间很快到了正午,也不知道为什么,大雾还是没有散,太阳在天上依稀能看见一圈白光,胡媚儿煮好倭瓜汤,贴好窝窝头,这会老头才慢吞吞开屋门,对着天空打哈欠伸懒腰,接着便坐回桌前,呼噜呼噜喝汤吃窝头,这几天顿顿都是这玩意,狗蛋闻见就恶心,捏鼻子躲一旁,三公子则是象佂性的陪坐,胡媚儿依旧是给老头捏肩膀,喝汤最大声的自然是猪头三这货,他一点也不客气,顿顿都能把所有饭菜吃个精光,妖怪居然改吃素了!不过想想倒也说得通,猪嘛!到底是杂食动物。
吃饱喝足,老头敲着烟杆道:“这几天活也干得差不多了,你们可把我老人家的存粮都吃空了,是时候送你们走了。”
什么话?算下来,三公子一行人基本就没怎么吃,还不是那猪头三一个人吃的。三公子也就只能嘴里嘀咕,转脸便恭敬的说道:“那有劳大先生,我等这就去岸边准备”
“不用,不用!”老头笑咪咪道。
“不用船,那要怎么过?河又没上冻?”三公子疑惑。
老头颇有些洋洋得意:“你以为我老人家动动嘴皮子就能唬住小猪头三?救过他一命,他就会如此听话?嘿嘿!没有点真本事,怎可能在这强盗横行,土匪占山的地方安享晚年?”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三公子点点头,在这般强者为尊的世界,身上没点本事和手段,也不可能活到现在,然而直到现在,也没见这老头展露出任何本领,看上去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老头子,“那!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这一点不仅是三公子,狗蛋和胡媚儿也很期待。
说话间,老头卖了个关子站起身,挺起久违没直起来的腰,缓步来到屋中,他也没避讳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到堂前,老头这间竹片木料茅草混搭的小屋里,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屋正中靠里墙放置有一张泛黄的长条木柜,其上置有一个铜香炉,这恐怕就是整个屋里最值钱的东西,三公子曾经装作无意走进去看过,那长条木柜并没有上锁,但三公子没那么傻,也不会去打开看有什么,他叮嘱过狗蛋和胡媚儿,不管是好奇还是怎么的,千万不要去开那个柜子,因为到主人家乱翻东西这是大忌,做人起码的准则还是要有的。再者说来!这老头绝不简单,柜子不锁表示他不介意,或者对他而言根本不需要锁,不设防或许便是最大的防御,说不定老头正等着你上钩也说不定。
再来说那个香炉,没什么特别,就是个用得年深日久的香炉,满满的香灰,里面插着三柱香,烧完之后老头每天都会插新的,而最可气的是,香炉里居然铺满白晃晃的珍珠,这是直到昨天三公子才发现有的,这老头居然把那串从三公子手里讹过来的珍珠,解了金丝线全倒在香炉里,这何直是奢侈,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从前三公子在齐王宫都没干过这事。
叹息归叹息!终于是等到老头开柜子的机会,三公子也是满满的好奇心,里面到底有什么,这和过河有什么关系?
柜子打开是不是会冒金光,还是有什么惊世的宝物?然而等到老头往香炉里插香拜了拜,然后打开柜门,什么光都没冒,三公子眼力好得很,远远望进去,整整满满一柜子各种形状的纸片,上面绘有血红密密麻麻的符文,叠得整整齐齐,一摞一摞码得整个就快要到顶了,这其中以黄纸片居多,然后有灰白的,似乎是普通的糙纸,有黑得发亮的,也不知是什么材质。
三公子近前两步看得真切,这些纸片有剪的有折的,虽然奇怪,但不外乎是些巴掌大小的纸人纸马,纸刀纸枪之类的小孩玩意,甚至其中还有纸折的老虎,这....这算什么?
老头很是郑重的从其中拿出三只纸马,看得出来,这应该是柜中那种最次的糙纸折出来的灰白色纸马,这老头!送人纸折的小玩意,还是挑那种最差的,三公子直皱眉头。
“老夫与你几个小友相识一场,也没什么东西好送的,现下就送三匹马给你等,呆会好骑着过河,快快!快收下...”老头说得很是郑重。
三公子又一次没话说,这分明是在耍我们不成?胡媚儿则笑而不语,只有狗蛋一脸好奇凑上前来,伸出两根手纸夹起那纸马来,左看右看,有些不相信的说道:“糟老头!你是不是故意的,这就是个破纸片,比手指头长不了多少,就算它会跑,那要我怎么骑?”
狗蛋说着话,也没当回事,抬手就把这破纸片玩意给扔了出去,不期刮起一阵微风,那纸片摇摇晃晃,眨眼间越变越大,到最后果然变得和真马一般大小,居然还有马的嘶鸣声,只不过样子呆板,眼神空洞,并没有活物的灵气。
狗蛋到这会才兴奋的直搓手,再看看屋檐下躺着的那条大黄狗,也是眼神黯淡,出气多进气少,难不成这狗也是假的?抬脚就蹬了两下。
嗷呜!老狗真叫唤,老头气得直骂:“你乱踢什么?那老伙计是真狗,它要是死了,你个死小子可赔不起...”
狗蛋不屑的咋咋嘴,胡媚手捂嘴嘤嘤直笑,三公子看老头露这一手,佩服得不得了:“大先生果然是道门不出世的高手,在下眼拙,眼拙...”
老头呵呵笑道:“年轻人!如何?这是追风纸马,迎风见长,顺风而跑,不管是多崎岖的山路,河流,还是悬崖峭壁,皆可驾风而过,此马可日行千里,一镞而就,当然啦!这马乃是出自老夫的御物术法,道法所限有所短,怕的就是水火刀兵,但有一定的防水之能,过河是不成问题的;金石所克,但挨一两下还是能跑的,尔等骑上它速速上路,老夫在此祝你们一马当前,马到成功,马马生风,记得下次路过来看我,多带些种子吃食,当然啦!有金银珠宝,我老人家还是可以勉强接受的....”当当当当,又说了一大堆。
三公子目瞪口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他虽懂很多术法,但此等如变戏法般的御物变马的道法还是头一次见,这不得不再一次的佩服。此时胡媚儿似是想起什么往事来,一脸的惊悸,看老头的眼神不免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这分明是符文道法一派的隐世高人,胡媚儿之前碰到过好些什么降妖伏魔的道人,无不是些三脚猫功夫的冒牌货,但眼前这位确是真的,若是这老头想要收妖,估计胡媚想跑都没处跑;再看狗蛋,满脸跑眉毛,兴奋的这摸摸那看看,对他来说,此物绝对是个新奇玩意,是个好宝贝。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向沉默寡言,看谁都不顺眼的狗蛋完全换了个人,只见狗蛋满脸笑嘻嘻的围着老头转,死皮赖脸缠着老头想多要几个这些小玩意,而老头则是一脸坚决的不给,打死也不给。
临别之际终究是来了,三公子一脸客气的抱拳拱手,行尊师礼道别,就在踏上马的那一刻,三公子本想问老头到底是何方神圣,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看这老头真真假假,玩世不恭的样子,如果他自已不愿意,问了也等于白问,但久藏心中的话和抱负志愿还是要说说的。
“大先生所说的三种人,当是人生的三大境界,大先生道法高明,悟透人生真义,当得上是最后一种,乃是踏出红尘,逍遥人世间的高人前辈;而之于在下,即便看透世间一切又如何,宁愿做那第一种莽撞无知之人,心中所想,就算是错的,即便前路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上一闯,就算魂飞魄散消失天地间,也绝不回头”三公子字字句句,毅然决然。
老头目光如星河般深邃,看向大雾遮天的河面道:“好!那老夫拭目以待,看是这世间错,还是你终究会走上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