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回(2 / 2)月红三秋首页

“哼,以我的身份,想杀个人,不需要像某些人一样殚精竭虑。怎么,你怕了?后悔了?”林綦冷笑着,对着肖诃龢抬起尚在滴血的剑锋。

肖诃龢从愣怔中恢复过来,一脚狠狠把那人头踢到墙角,狂笑道:“我?怕?我怕个屁!”本来林綦的背叛就已经让他不能理解,现在把他父亲也杀了,反而也没必要奇怪了。林綦的动机,大抵是和肖家有仇之类的吧,反正肖诃龢现在已不在乎这些了。总之那老不死的病鬼终究是死在了他前面,对必死无疑的他来说实在是喜事一桩。

那头倒还新鲜。血自脖颈处涌出,跟着滚远的头流了一地。

“你倒是还能笑得出来啊。”林綦道,“你也挺可笑的。”

“别了,肖大少。”

他摇了摇头,举剑,挥下。

……

八月廿一。

没有安星在身边陪着时,华月夏最多的一个念头是,我怎么还活着,其次是,我怎么还醒着。自从中秋夜拼了那一回命后,他的血性也是一时耗尽,让他去自尽,他是不敢的。他的借口是在看到挚友的事昭雪之前,他不能死。但真到那时,他肯定又不舍得死了。为了防止自己想太多,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是睡觉。梦里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即使做的噩梦居多,他大可放心地告诉自己那是假的而不去接受,不像残酷的现实。不管现实给了你什么,不管你有何等能耐,至少都得忍气吞声地接受现实再说。即使要改变现实,前提也是接受现实。

也只有安星在身边时,他才能勉强笑笑了。

月红居的月季,死了许多。华月夏自然无心侍弄它们。安星虽有替他浇浇水,但她对花花草草也不熟悉,没全淹死已是万幸。

眼下正是午后,温暖的阳光撒遍院落。安星拎着华月夏那把大花洒在浇水,华月夏本人则在一个阳光不那么刺眼的角落支着躺椅打盹。对他来说,这阳光太热又太晃眼。若非安星坚持,他绝对不肯出来的。他也是个不配见光的人了。

他看什么都不顺眼。拿这太阳举例吧,高高在上、普照众生,已经可以说是公平正义的象征了,但在华月夏眼里,这光也照不进每个阴暗的地方,对衣不蔽体的穷人也不足以提供能捱过寒冬的温暖,尤其是,居然,让他热出了汗,可见太阳的公平也只是有限的公平,正义也只是虚伪的正义。天上的太阳尚且如此,何况浑浊的人世间呢。

安星却觉得,多晒晒太阳总是好的。能有什么坏处呢?

院外,有人在轻轻叩门。月红居的院门是从不上锁的,不过一般也没什么人来随意打扰。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是华辰。

“华叔叔,您怎么来了?”安星放下花洒道。

听到这个,原本闭着眼跟死尸一样的华月夏猛地从躺椅上弹起,拖着没好利索的身子,踉跄着来到华辰跟前,亢奋而犹豫、期盼而畏惧地颤声问道:“爹…爹!怎么样……了?”

华辰没有直接表露什么。他给了欲言又止的安星一个眼神,示意她先回避,随后对自己的儿子柔声道:“阿月,别急,咱们进去说。”说罢便搀扶他进了屋。

没多久,里面爆发出一阵大笑,紧接着华月夏竟撞开门从里面冲了出来,狂笑着冲到几盆月季花前。看他这表现,安星以为他是兴奋得过了头,但又好像不太对。

华辰很快也跟着出来了,神色忧虑地喝问道:“月夏,你要干什么?!”

华月夏选了盆尚未枯死、较为娇艳的月季,竟像对待杂草似的,狠狠将其连根拔起扔到一边,又倒尽了盆里的土。他双手捧着花盆,对着华辰嘶声道:“华辰,你个没骨气的老匹夫!区区一个肖家,也能让你一宗之主跟条狗一样讨好?让我上肖家道歉?好啊,那老子现在就磕个响的!看看搭上我这条贱命,够不够你给他们赔礼!说罢,他闭上眼发了狠,额头猛然撞上瓷盆。

“月夏!”华辰和安星急忙上前,但早已来不及拦下他。

瓷渣和血花一同飞溅。华月夏满头是血,但还没死。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但痛苦这次并没有让他清醒。表情满带狠戾,他将双手较大的两片裂瓷摔碎在地,捡了块边缘较锋利的碎片,划向自己手腕。

这一次华辰和安星不会再来不及了。两人死死拉住了他。由于他身体还太虚弱,华辰都不敢出手点住他的穴道。好在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挣扎了一会后,他又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