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徐维仪那样明知自己不敌还要以化神期修为去和两个合体期修士硬拼，目的只是为了救人，达成所谓的完美结局，这实在不像明智之举。

这种人吕织琴只在小说里见过，根据她的经验，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在小说的世界里，大概是活不了多久的。

然而现在，徐维仪绝强的师父又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自己的徒弟，这让她不禁开始重新思考。

“其实我以前经常拿你和维仪比较，用你来打击维仪的自信心。你看你多厉害啊，才两百岁不到就已经是渡劫期了，战力又强，还是皇帝，治理大曜功绩显著，怎么看都比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强多了。”陈当先坐直，语重心长地说道。

“现在我才知道，其实维仪也有很多你比不了的地方。他比你成熟很多，懂事很多。我很欣赏你的修炼天赋，但是你在为人处世上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寡人做错事了吗？”吕织琴有生以来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

“听说你把大臣们的家人全部杀光了，有这么一回事吗？”见自己的语言引导卓有成效，陈当先开始询问自己最为好奇的一些事。

“有。”吕织琴点头，“寡人更改了大曜刑法里刑不上士大夫的条款，然后根据贪污受贿罪将大臣的亲族查处，发现他们都超过了族诛的定额。寡人为了国家稳定，赦免了在任大臣们的罪责，只清理了他们的亲族。”

“......听说你将李詹废去修为流放到边境，有这么一回事吗？”

“有。寡人在他要送的寿礼中查到了化功散，所以将他处置了。经查证，御史大夫李詹涉嫌结党乱政，控制宗室，垄断大权，以权谋私。念其治国有功，免去死刑，废其修为刺配边疆。”

“那......你是不是独断专行，欺压百官？”

“是的。左右丞相他们经常教导我，强者就是可以随意决定弱者的命运，这个世界就是强者说了算的。寡人在大曜里成了最强，所以大曜就应该是寡人说了算，百官在寡人面前会变得像他们的下人一样。”

“原来如此。”陈当先苦笑道，怪不得在他眼里大曜这六十年来吏治清明、民生发展，比吕织琴上任前强多了，根本不像两位三公说的那样出了个“暴君”。

大曜皇帝吕织琴，其实是大曜百官的一场报应。

同一件事在不同的视角里往往是不同的样子，陈当先向来不敢仅凭一面之言对事情下定论。

“所以寡人做错没有？”大曜暴君问询的模样看着有些天真。

“我没资格评判你的对错，我又没做过皇帝。”

“那寡人会受罚吗？”

陈当先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你应该也知道，大曜的官员们都想杀了大曜皇帝，我也在他们走前答应了，会让大曜皇帝死掉。其实在你们的事情上干涉过多已经有违我一贯的作风，但是为了盈炁宗的安宁，我也不能不掺和。”

陈当先心里有句话没说出来——反正封建帝王本来就该被淘汰。

“你要杀寡人？”吕织琴只是皱眉，她知道事到如今反抗也没有任何意义。

“谁说我要杀你的？你是大曜皇帝吗？”无道尊者的眼镜折射着节能灯的纯白亮光，“你不妨检查一下这世上还有没有大曜的皇帝？”

一经提醒，吕织琴开始感受自身，她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好像少了什么，现在才搞清楚，原来是少了一条大道。

独断皇道自从她被政变击垮就遭到重创，陷入半残。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古往今来，修行皇道的国主若是跌下尊位，皇道都会被摧残。

但是很少会有她这样的情况，独断皇道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残留，好像从来不曾获得过。

在修仙界，拥有皇道是身为皇者的必要条件。皇道彻底消失，也就意味着这位在任六十年的大曜皇帝从此不复存在了。

这是灭道掌的功效。

“如你所见，大曜的皇帝已经死了。”无道尊者那捉摸不透的模样，看起来多了几分得意忘形，“所以你以后也别寡人寡人的叫了，怪别扭的，简单点用‘我’来称呼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