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两个坐在门口阻挡车辆的石墩子上面，抽着烟，望着天上的繁星点点，一言不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国富突然开口：

“小东，明天看看没啥事儿，你就回去吧。”

老杨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杨东一头的雾水。

他开口说道：“爸，我妈这病情还没稳定下来，我这就走了也不放心啊，我再待两天，等我妈手术完了，我再回去。”

杨国富摇了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勉强笑道：

“刚才我问过大夫了，大夫说你妈这病情已经没有啥危险性了，我一个人在这儿陪着也就够了。你现在正是创业的关键时候，我们俩可不能拖累了你，回去吧，现在生意不好做，不能关太长时间的门儿。”

“爸，你这叫什么话？你们怎么就拖累我了？我妈对我那么好，不是亲的比亲的还亲，现在她受伤住院，我这个当儿子的，过来看一眼，拍拍屁股就走了，这不像话。”

“再说了，医院里这么多跑前跑后的事儿，你一个大老粗，哪能跑得过来？不行不行，我得再待两天，等我妈手术以后再走。”

“哎，回去吧，小西也离不开人，现在他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

杨国富一声叹息，有些言不由衷地说着。

但杨东的态度十分强硬，完全无视了杨国富的任何规劝，非要等李桂琴的情况好转了以后再走。

一时间，父子之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小东，你恨你妈吗？”

突然，杨国富开口问道。

杨东一愣。

他明白，杨国富口中的“妈”，并不是现在病床上躺着的李桂琴，而是他的亲妈侯文菊。

杨东低着头，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过了好久，这才开口说道：

“以前，我恨过。在你没和我妈结婚的时候，我恨她，恨她为什么要把十三个月的我抛弃，恨她为什么那么多年没有看过我一眼。”

“好在，我妈来了，让我感受到真正的家的温暖。爸，你知道吗？以前我上学的时候，同学都叫我没娘养的杂种，我妈知道以后，堵着学校门口闹，愣是把那几个同学给骂哭了。”

“她跟我说，她就是我的亲妈，我和小西一样，都是她的孩子。”

杨东抬起头，笑着说道：

“爸，你可能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你跟我妈结婚了，现在的我可能是另一个样子，就像那些小混混一样，每天浑浑噩噩，不务正业。”

杨东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都是一些杨国富从来都不知道的细小琐碎的事情。

“现在你还恨你妈吗？”

杨东摇了摇头，释然一笑。

“无所谓什么恨不恨的了，上了大学以后，我也就长大了，回头再去看以前的那些事情，也就没有什么触动了。更何况，我也不是那个没妈的孩子了，不是吗？”

杨东的双眼盯着杨国富的脸，表情淡然。

但内心深处，却并不如同他脸上那样波澜不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侯文菊这个名字在家里就是一个禁忌词汇，不管是杨国富，还是李桂琴，都尽可能不去提及。

他也从来都不会提及和前妻的事情。

杨东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他的这个沉默寡言的老父亲，会突然提起那个女人。

“爸，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