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在逐渐开裂,那种微微生出的颤抖随着移动怎么也无法停下。
虽然里界的法师跟人已经几乎不可称为是同一种物种了,但肉体上受到那种程度的打击之后开始崩溃的感觉却骗不了人。
最起码,在这个被梅里称为布雷德的男子艰难地靠近那座建筑的时候,姑且还算得上人如其名,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没有任何废话。
事实上他还能抱怨什么呢?被那个见鬼一般的阴影中生出的巨刺扎穿身体之后,全身的身体功能已经近乎紊乱般快要不听使唤了,不但在进行着自我毁灭般的分裂,就连自己近乎要刻入灵魂的那种刀刃拟态的记忆,都自行地在身上紊乱着展现着。
手、肩、脊背、后脑,不可记数的部位正在有意无意识地变化作刀刃的形状,一瞬凝出又恢复去原状,比起灵长类,现在的他更像是个波粒二象性所加持的刺猬一样。
这没什么问题,虽然感官上能够感受到常态所无法察觉的痛苦,但只要跟据点里的人接头,就能够得到非常迅速的治疗……只要能够活下去,那说不定还可以再去挑战那个魔女。
虽然双目已经被无法控制的双手彻底捅烂,但通过身上控制的法术气息,勉强还能够认清前路。
“大概这里应该就是据点了吧。你们快点…帮我把双眼恢复一下……”
大门打开后,内里的那些法师的惊愕感却是比想象中要强。
虽然这种疑惑并不知是从布雷德身上还是他们身上产生,但在确认了有人能够治愈他身上的伤势后,他还是很尽兴地靠近了一阵。
虽然能够摸清前路,虽然能够体识这些同僚的生存,但他终究还是没办法看到这些人的表情啊。
一众法师们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发言,只因为此刻一道阴沉的紫色大阵正盘旋在室内的天顶,以至于压迫得他们全都无法开口且无法动弹。
而感觉到重伤的布雷德归来的时候,他们面上的焦虑表情瞬间便演变至疯狂,只是如何都无法出声阻止他的前进。
他的前进终于在某一刻停止了,似乎意识到了异常的布雷德站定下来,这才喃喃着想起,这好像是那个魔女的气味啊。
感慨十分简短地被新的行为所应验,下一刻天顶的那个法阵整个收缩了起来,为储存压制的法术气息瞬间便凝化作实体的气刃,在这些法师重新得以尖叫之时彻底地绽放了开来。
如同精密的机械切割一般,此后这个联络点被压制束缚的法师们随着整个建筑的分裂,在布雷德的面前轰然炸裂了开来。
血肉横飞只不过是建筑崩毁前的一瞬幻想罢了,直到分裂的法术气流精密地勾回纵横,将同伴的血直接溅射至他的身上的时候,才能在已经落定的废墟里确认那烟幕缭绕的杀与死。
布雷德的大脑似乎也为这景象所空白了一瞬,因为这手法也太过熟悉了,不就是自己在医院里做的那些事么?
身体不能自觉地战栗起来,大概能够知道魔女为何没有第一时间赶来的原因了……
睚眦必报的魔女,竟然先行地在那之后把所有的猎巫团队的据点都屠杀了一净,至于任何自己能够接触到的那些联络站点,现在都如同这里的法阵般一并引爆,将失去任何抵抗能力的猎巫者一并杀死。
所要留给他的,不就是他曾想给那两个人创造的绝望吗?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能够确证已经没人能够再拯救步向崩溃的自己,但布雷德还是不可抑制地兴奋了起来,毕竟那位魔女正在作为着自己的模仿犯而存在着啊。
一想到那个传说中的凶残人物,竟然会因为自己这种卑劣的家伙,而鹦鹉学舌着进行着对等报复,他就感到浑身扩张着崩溃的细胞都无比舒畅。
毕竟这说明,憧憬的她压根就和未曾于现世进行杀戮的传闻毫无干系。推导出这个结论后,布雷德心中的最后一块石头终于也因此放了下来。
拜托动动脑子吧,你们这些蠢货……会掀起旗帜去反抗代表秩序的魔法议会的人,会是什么为了自由与真理而代言的人吗?他们明明就是和我一样完全无法压抑杀戮的欲望罢了,所以才会想要迫使那群混蛋放弃对于斗争的干涉。
脑海中一个又一个线索几乎相互应征着跳了出来,这使得严重出血中近乎也步入死亡的布雷德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催动着更强的魔力稳定住了身上崩溃的趋势……如果让他就此彻底恢复过去,恐怕他的肉体反应速度会比曾经还要恐怖。
但这还不够,他不禁还是对于那般恐怖能力有所畏惧。想要杀死那个家伙的现实无法改变,倘若不对她做出什么具体的限制,挑战本身的差距过大也就无法带来什么意思了。
建筑瞬间毁坏的异常情况已经把警察引来,只是在进行着这些想法的融汇时,身边的道路已经为警车所彻底围绕。
这种透彻的无力感倒是比什么都要感到爽快,只是想到那个被他先前掳走的斯拉夫女人,现在应该还在某个地方,看着身上留下的延迟斩击而恐惧到无法出声,这让他感到十分愉快。赌注只有这么一部分兴许还未够格,就让魔女你自己引来的人为你套上枷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