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丢过?你怎么不早说?”男生大惊失色。
“你也没问啊,再说了,它的牌子上不是写着吗,价格五星,脾气四星,但业务能力只有三星。”管理员没好气地乜斜他一眼,“快飞吧,晚了天黑透了,更容易出问题。”
大雕枭扑闪着翅膀,故意把羽毛抖落在两人头上,然后一鼓作气冲出了窗户。刚飞出窗户一只大鸟落在了正门,一身羽毛洁白如雪,高高昂着脖子,爪子在地上优雅地踩下竹叶的印迹。
“最贵的来了。”管理员在账本上翻着页,打了个勾,“大风鸟,全五星,绝对的王者。”
“真可恶。”男生扔下一句话,然后侧身挨着门框滑了出去。管理员掉转过来看着夜安河。
“嘿,小子,别愣着,要干什么自己……咦?”
管理员大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突然愣住,因为他看到大风鸟突然张开翅膀,把羽毛中夹着的一个大包裹放在夜安河脚边。布袋上面系着一张纸条,“夜安河”赫然醒目。
寄给我的?
“夜安河是你吗小子?你家里人寄东西来了。你是第一次接触这个业务吗?收件不用特意过来,在宿舍呆着就行,它们会送货上门的。”
大叔点了一支烟,又去翻账本,在某一页打了个勾。夜安河怀着万分复杂的心情解开那个袋子,其实刚摸到的时候他就猜到是什么了,满满一袋子钱,清脆的撞击声,闪着熠熠的银光。
“居然是里尔?还请阁下恕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大叔伸长脖子凑过来看,突然怪叫一声,蹲下来,用粗糙的手一遍遍摩挲着那几枚银币。瑟里尔和里尔都是魔界的货币计量单位,一里尔等于一千瑟里尔,这一袋子钱估计有一百里尔。
也就是以魔界通用的瑟里尔来计算,他有十万钱。
夜安河傻眼了。
一张纸条夹在袋子的缝隙里。展开:
一切安好,勿念。
父亲夜宁格母亲莫莎
于红林合欢镇
潦草的笔迹,还沾了几滴酒,把“合欢”二字洇开。他读着读着,逐渐失了所有的情绪。他的父母由于工作还在遥远的红林矿山里研究魔晶石,连信纸上都有石粉的粗糙质感。
脆弱而虚伪的谎言,凭着这封信,仿佛一跃成为了不容置疑的真实。
他没有任何理由不信自己的记忆,没有任何理由相信陌生的校园和落雁,可是现在他父母的信来了,逐渐复苏的记忆和信中所述的事实发成了不小的偏差,他又一次感受到了莫大的无助和无力感,仿佛全天下的雨一股脑泼在他的头顶。他到底是谁,记忆中的女孩到底是谁又去了哪里,他短短不到二十年的人生缘何出现了两条完全不同的岔路,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又来到了哪里?
他总是过分镇定过分冷静,可是不代表他没有感情。他一直在等待着找回自己的那一天。
他不介意别人骗他,也许他一直是这样,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把一切找回来,然后带着自己挣来的一切,光正地站在每个参与编织谎言的人面前。可是为什么连他最亲近的人也加入了这场骗局?他真实的过去,他失焦的未来,起点与终点到底在哪里?
他始终想不起来那个女孩的样子和名字,他就像一个旁观者,也许那些故事本就与他无关,是他在观察别人的生活,甚至或许就是他的春梦,他其实对那个姑娘很陌生很陌生,陌生到都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他很清楚有骗子诈骗的时候喜欢假装亲人诓骗,这封信完全可能出自他人之手,或许就是骗局中的一环,或许就出自落雁之手,可是他无法怀疑,他无法做出怀疑父亲手迹的行动,这封信与其说是简短的家书,倒不如说是一道不远万里而来的枷锁,把人间的记忆关在门外,让他停下回溯的念头。
他甚至有一种预感:他再也无法想起来那个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