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念动某些奇异的咒语,顿时,鸠杖的顶端开始闪烁异光,但她却说:
“不要太在意了,这都是正常的。”
他继续念动那些咒语,霎时间,鸠杖从两端开始破裂,其中散发出一阵紫色的迷雾。迷雾一直飘散,直到将老妇人和铃宁吞入其中,这才终于消失——但铃宁与老妇人也不见了。
铃宁的头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感,几乎就要叫出声来,但疼痛感逐渐消退,她睁开眼睛。
“这里还熟悉吗?”老妇人站在她身旁,眼睛看着她,又随着铃宁的视线左看右看,“还是有记忆的吧?”
这里是偌坎,面前是她已逝的父亲。父亲口中流下涎液,母亲两眼无神,佝偻着身体,正要拿起手帕拭去涎液。母亲好像注意到什么,她朝铃宁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就算你不尊重政府,也应该尊重你自己……”母亲对父亲说。这是铃宁前往首都后的第三日,此时,一个计划已经开始酝酿。
“那个计划已经开始酝酿了。”老妇人看着这对夫妇,自言自语般地说道着什么,“已经不记得……这个计划是什么时候实施的了。”
“这是……?”
铃宁缓步上前,接着快步走去……她跑了起来,可就像是在跑步机上一样,距离根本没有变化。在跑了几分钟后,铃宁感到疲惫,她与父母间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好了……让我们……”老妇人正要挥动鸠杖,但仔细一想,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要再试了,好好看看吧……”但她觉得自己似乎过于残忍了,于是毅然决然挥动了鸠杖。
周围瞬间分崩离析,碎裂成一块块不规则的碎片,二人置身于看不到光的虚无之中。那些碎片在二人眼前开始重组,分散,重组,以此步骤反复数百次。
终于在最后一次分散之后,一段未曾出现在铃宁脑海中的记忆出现在眼前。
“这是多少年前……忘了,忘了……”,老夫人自责似的拍着自己的额头,“总之,这里还是偌坎,你的故乡。这里是……你父亲工作的地方。”
“快把那车石头运过来,快!走快点走快点!”一个人正对着铃桐大喊,紧接着就看见一个大汉推着一车淡紫色的石粒走来。
“快躲起来,他们又来了,又来了!”
忽然间,有人正在怒喊着什么,让所有人都躲起来,铃桐也躲了起来。
“又来了……这都是这个月第几次了?!”铃桐已经青筋暴起。这已经是那群暴徒本月的第二十七次“暴动”,而今天才十二号。
什么是暴动?在这工厂的工人们看来,就是一群受麦希瑞沃州的纨绔子弟们雇佣,前往各地打砸抢的社会败类。不过这一次,军事部终于决定介入。
在向偌坎州州长了解情况后,一万名士兵被要求从四面八方杀入偌坎,包围一切可能是“暴动组织者”、“参与者”的人。
很幸运地,军队抵达了铃桐所在的工厂,铃宁在远处看着这些士兵前来,围剿打砸抢的暴徒们——但很不幸的,铃桐等躲藏起来的工人也被认为是“暴徒”,也被抓了起来。
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一场不人道的脑叶切除手术。但那群麦希瑞沃州的纨绔子弟,富家公子们却没有得到丝毫惩罚,甚至没有被找任何麻烦,尽管其中一部分暴徒将他们供了出来。
只因为他们是全国税收的最大贡献者。
“看到了吗……把这些都记住吧……”老妇人眼睛看着前方,对铃宁说,但转头再看铃宁时,她已经跪在了地上。膝盖上已经满是泪水。
或许是因为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她竟然又把这些现实忘却了,老妇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已经试过解决隐藏在铃宁脑中的问题了,但收效甚微。
但不是没有效果。铃宁想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于是她颤抖的手抓住了老妇人的腿,尽管她还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她却得到了一个近乎绝望的回答:
“我们能怎么办?只有天知道。”老妇人说,她仍然拄着鸠杖。没有办法,他们的确只能看天,铃宁应该怎么办?只有天知道。
“还是让你多忘记一些吧……”老妇人说,于是右手大挥,鸠杖随之破裂……铃宁醒来了。她醒来时,已经被送进了医疗部接受治疗。
“……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一个,各项机能正常,也不是‘植物人’,但就是昏迷不醒……”
铃宁睁开眼睛,看见白色的天花板。
“您醒了?”医疗部的人发现铃宁睁眼,于是急忙去问。了解前因后果之后,医疗部允许铃宁离开,不过需要支付一定的费用——医院也支持用原晶支付,于是那颗低纯度原晶易主了。
已经是早上了——离开麦耶庄园那日的后一天。铃宁前脚刚离开医院,便想着接下来要去哪里……她打算去本州的一处游乐场玩玩,因为听说此时正值建国周年庆,一切设施免费。
她走了四十余分钟,终于抵达已然人满为患的游乐场……她因周围到处都是人而感到紧张,感到拘束,如果能与别人保持一米距离就好了——她是这么想的。
人群摩肩接踵,挥汗如雨。
在游乐设施上,有人发出欢笑声,有人发出尖叫声,只因为他所游玩的设施能让他尖叫。铃宁还在等待,空气已经因为人们不断的呼吸而不断升温,升温。
过了许久以后,她才终于进入场地内。周围映入眼帘的,既有近些年研发的新式设施,也有百年前的旧时代时,人们游玩的设施。铃宁对这种具有年代感的设施有独特的兴趣。
周围有小孩在打闹,人们在欢笑,就好像昨天的暴动没有发生,那些人没有死亡一样……但铃宁知道,暴动发生过,不过她自己也不确定……她不愿意想起这些。
热气球在天上飞着。
铃宁走向一个队伍——是摩天轮前的队伍,又过了半个小时,她终于得以登上摩天轮。她坐上其中一个房间,右手搭在窗户旁,铃宁往外看去。高处的空气更加清新。
铃宁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