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风轻云淡的，总是不把任何事当回事。但你可能忘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像你这样，向一个飘渺的目标奋力前进，无论遇到什么挫折时候，都有家庭在你背后支持。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样珍重动物。动物对他们来说到底是什么，是宠物是伙伴还是家人？他们是不是像你一样愿意为动物赋予它们人的性格，人的行为，套上那样的模板。”

“……什么啊，我还以为你是对这个行业有什么不满呢。你说的都没什么错，只有一点：我不是赋予动物们人的性格，人的行为。我只是是在用我的方式，人们可以理解的方式。传达它们的感情思想。”李洛词突然松了口气，肩膀都塌下来。她看着王为己，轻笑道，“将人的灵魂囚禁在动物体内可太残忍了，不是吗？”

王为己低下头去弄照片：“你明白就好。不过你要怎么写，目前来看他们之间可没什么感情。”

“那可不一定啊，为己，早和你说过了。小狗的情感是十分单纯的，指不定它就只念着小时候的何晓莹呢。”

“你就这么写？”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小黑确实带着怨恨的，说不定它也早就遗忘了。真是，它死了，而且遗物也没留，尸体也没留。真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啊！该怎么写呢……”

王为己轻飘飘一句话就把李洛词打回原形。她又趴在桌子上。嘟囔着该怎么办呢？王为己不得已放下相机。把一边用来给客户解释思路的白板拖过来：“行了，有什么事先把思路写下来吧，目前有几个想法。”

“果然找你就是正确的！目前差不多有这么三个思路。”李洛词伸手去拿白板笔，被王为己抢过去：“禁止。你写字我看不清。”

“啊，好吧，目前的话是有这么三个思路的。第一肯定就是感恩怀念，第二就是小黑已经忘了，尽量是往死得安稳方向走，第三的话是抱怨一些，也比较真实吗。”

“如果是感恩怀念的话，就应该是把以前的事大把往上面堆，其实我觉得也有迹可循，就比如说它格外喜欢吃老冰棍什么的。不过说这些总觉得很假，不像是小黑说的话。一直被关在后院里，每天那么凶。但这事其实和小黑关系也不太大，松狮是大型犬，需要更多的体力消耗。如果不能得到相应的消耗的话，那它就会变得非常淘气。非常活泼，也会非常凶人。如果把链子放开，就说不定会更温顺一些。它走丢的时候就很温顺了，一叫就会过去。不咬人不叫人。”

“如果是第二个方面的话。思路就要大改。既然忘了何晓莹，那么如果是想走不想让主人伤心的道路的话，这个主人就应该是喂它饭的老人。我们下一步的重点要放在老人家身上。这样的话，也不知道何晓莹是否满意。而且我总觉得小黑应该不会这样感觉。如果它真的把她当做主人，就不会在老人家路过的时候狂吠，也不应该在她喂饭的时候一个劲儿咬。”

“第三个是比较怨恨，我觉得这个是比较真实的。带一些抱怨语气的话更为真实。也比较容易相信，但就是这个度很难把握。应该抱怨到什么程度？是否带着一些怀念的口吻？而且，当年何晓莹为什么突然开始怕它了？为什么突然开始远离它？我觉得这点是重中之重。你从何晓莹那里打听到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她对我有点隐瞒。而且我也不知道她后来和小黑分开了啊。”王为己在白板上写写画画，在“远离”一词上画了好几道。她转向李洛词，“你没和我分享情报啊，老李。”

李洛词连忙把自己记录的草纸递过去。

王为己拿着草纸看了半天，扔回她眼前让她自己念。她听着，从相册里挑出来很久以前的李洛词与小狗的照片，放在她眼前：“你自己决定，到底该怎么写。”

“扭曲动物情感，满足人类的想法。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我当然想表达出它们最深刻的情感！”

“那就别去想何晓莹。”王为己说着，将李洛词那半撕下来，扔进垃圾桶，“我认识的那个，会为了给动物办葬礼全心全意为动物考虑的李洛词在哪呢。如果是你，就不会在意何晓莹是否接受不会去管何晓莹如何感想，为人说话的多的是，为动物考虑有几个。如果你今天也这样，为人考虑而更改动物本身的想法，又哪里有资格说自己是李洛词，说自己是动物的死亡使者！”

“李洛词，你自己好好想想。为动物发声，为动物谋取一样的权利，帮助动物们找到自己的家，帮助它们达成愿望与人类和谐共处，那是你的原话。”

“你是为了动物而活的，李洛词。”

“这个活动是为了动物而设立的。”

“准确表达它们的情感，同时告诫他人的不正确，那不才是目的吗。这不也是你隐瞒停尸房秘密的原因？”

王为己说了一大堆，李洛词望着她，艰难地点下头：“可是……何晓莹她有什么错呢。”

“老李，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又经历了什么。但别忘了，你是动物那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