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为己得意地笑了下，到底是以前的冒险生活让她比李洛词的观察能力高出了更多。本来一开始就是由她观察分析何晓莹的。“何晓莹身上没有狗毛。”

“店长，何晓莹没有养别的狗。”

“那个吊坠，应该就是小黑咬过的。”

“它带有它的气息，那么就有可能带来它的灵魂。”

李洛词想点头答应，却觉得不行。这漏洞有些多，而且有些太勉强了。首先不可能仅凭小姑娘身上没有狗毛就判断没有养狗。可能是正好换了衣服，可能一直将狗关在笼子里，没有触碰过。就算没有养狗，那个吊坠也不一定是小黑咬过的，凭他们在上小学之前就已经决裂的关系。如果真是小黑咬的，那么吊坠只能是在那个时间之前。一个手机不可能维持那么多年。何晓莹会那么恋恋不舍的一直把吊坠带在身边，从一个手机转移到另一个手机上吗？而且就算是小黑要的。这么多年，它带有的气息已经微乎其微，反馈灵魂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李洛词觉得不行，但是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她从来不是特别喜欢猜测的人，如果可以交流，那最好还是交流。她看向王为己，选择信任：“听你的，我让她明天把东西送来。”

“这就又不对了，老李。看来你确实在不知不觉间忘了与人沟通的本质。真不知道是该笑话你还是羡慕你。”王为己拧着眉头，她是真有些羡慕。一直以来，她都有拍照的习惯。无论何时都拍个不停，从城市到风景，从风景到物，从物到人。这不太礼貌，全靠她颇算好的技术与城墙一样厚的脸皮才能拥有一定数量的好友。

不过，这不代表她不会。她是会说话的，也拥有一定的能力说好话。如果她想，她大可以扯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去跟着别人说天道地，顺着人们心意拍马屁。她是可以的，以前和千千万普通人上着不情愿的班养家糊口的时候，她就是那样。

想想那时候，还真是怀念。

那时候倒是能够好好面对任何人的死亡，包括自己的，甚至期待那一天的葬礼。他们几个当时还都吵着闹着要让李洛词负责呢。

王为己从回忆中脱离，她说：“和小孩儿打交道问些信息没问题。确定是小黑子了之后，我会把它借过来。”

“这样？谢谢了。开个遗书行业真是麻烦啊……”

“是啊，要我说从一开始就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我能想什么呢？无非就是人和动物之间的隔阂根本不可能被打破的。人类总是认为他们高其他生物一等，确实，人本来就是高等生物。可是有些人呢……真的太自以为是了。”李洛词回想起某些事，从一旁架子拿起之前王为己制作的动物相册走回办公室。去设计葬礼，去设计礼服，或者是一些纸扎物品什么的。总之，她把门关上了。

办公室一般来说是她和王为己一起住的。现在这功夫，王为己不打算继续凑热闹，正好，她想着再和那位老朋友说说话。她拿起自己的冒险相册，翻出其中一张皱皱巴巴的相片，走进停尸房。

这么三番两次地把它叫回来打扰确实不太对。她总有一天会跟它彻底告别的，但不是现在。那天……等那天到来的时候，或许那位老朋友都认不出来自己了。王为己想起上次见面时老朋友的惊诧，不禁笑了笑。

这个十分被动的夜晚，一切都仍旧悄无声息地发生着。灵魂轻轻摇曳，夜晚点燃人们心中的希望，成为某种寄托。

办公室，李洛词将相册翻开，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从第一张看到最后一张。她看着每一个动物。或许安全或许危险的处境，或许高傲或许卑微的姿态，或许完整或许残缺的是身躯，或许有神或许空洞的眼睛。

停尸房，王为己打好地铺，熟练地进入梦中。在梦中，在一片黑暗之中蹲在地上，盘腿而坐，和老朋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或许有一天，何晓莹也能蹲坐在这里跟小黑聊天？

谁知道呢。

或许有一天，葬礼世界会开展这样的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