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子你在这啊”飞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旁边。
“啊,刚过来,客户看片子了么?”我问飞子。
飞子那黑不溜秋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他眼珠子向下一闪,随后挑眉看向我说到:“看了”,“没过”。
“嗯,要改哪,改的多么?”我问。
“你TM那是做的什么玩意?还改的多么,你脑子落家里了没跟你飞来华庭是么”胡硕边喷着唾沫星子边一脸鄙夷的走了过来,身上略有酒气。
他的这句话在整个会场回荡着,回声贯穿了所有工作人员的同时也在锤着我的脑壳,扯着我的心跳,扇着我的脸。
刚刚弱下去的怨气在这一刻像喷出地表的岩浆裹挟着愤恨在我心里交融、沸腾,我用一个笑容掩饰了自己内心就要压抑不住的怨怒,那股怨劲顺着我的血管、神经,像被引燃的煤气管道,噌的一下涌遍全身,我眼前的事物也开始变成浓浓的紫黑色。
“能干干,干不了滚蛋,连这点事都干不好,就你这样的货干什么能行?还笑,天天干什么吃的活都干不明白,重做去,下午1点前发过来”胡硕极不耐烦的展示着他的权威。
“那不是视频那边的都熠么,这憨子又背锅了?”
“听说他还自己垫钱给他们组的人报销,傻不傻真的是”
“上次催他进度,他说要符合客户的高端定位,需要好好做,结果人客户最后改方向了,你说他不是干浪费时间么,整个一憨批出力不讨好”
“我天天第一个到公司开门,他倒好,每天我一开门就看见他睡在前台边上的沙发上一身味,哪招的这人,可真逗他把公司当家,公司把他当锅架”
“单纯的老实人,傻的出气”
“哈哈哈哈”
身旁走过去客户部的几个小姑娘饶有兴致的聊着。
“兜子,今早更新的制作要求你没收到?”飞子划着手机和我说到。
我掏出手机,翻到了早晨5点(四小时前)的一条信息,是完全颠覆之前内容的制作要求。
“款你们先拿走一半,剩下的一半一年了也没给我们结,活我们包,资源你们揣兜里,夜我们熬,我们自己一路扛着锅最后扣在自己的头上。”边说着我边仰起头,我感受着自己的呼吸,同时也感受着每一寸神经里那因兴奋而跳跃着的怨恨。
“5点?牛啊”我看向胡硕,抬高声音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不是牛马,我们是人!!!”
突然我眼前一黑,飞子嘻嘻哈哈的挡到了我的身前,“咳,你别听他跟你杠,这样,我的人我来说行吧,客户待会过来了,你要不先去迎一下?”飞子笑呵呵的和胡硕说着。
胡硕藐了一眼飞子,又瞟了瞟我,笑着说:“你那弄得这么块料,上不了台面”说着便带着他的跟班走出亓元厅。
我感觉身体里什么东西腾的一下散开,我浑身舒畅,我的眼里充满紫的发黑的气,我的周遭全是发着紫光的黑雾。
我尽我所能,不求得到多少回报,只渴望那起码的尊严,迎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压榨,调侃与偏见。你吃得满嘴油腥,我们跪着当牛做马?
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重复:“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
飞子看着走出去的胡硕,从兜里掏出一包华子,“咱们部门前年的,大前年的,还有今年去年的很多款,都没到账,客户都是胡硕他们那圈里的各种二三代,得靠胡硕给咱把钱要回来,咱关系不硬说话不好使,人家压根不鸟咱,干这么些年了不都这么过来的,你最近这两天脾气见长啊,忍忍吧,回了款大伙都好发提成和奖金”
飞子低着头敲出一颗华子递给我,看我没接,便转过脸来:“兜子?”飞子异样的看着我,他的表情好像在看鬼片,“兜子,你是哪不舒服吗?”
每回有矛盾飞子你都是笑脸相迎一再退让,咱们这个部门爹不亲娘不爱的都是因为你的妥协,我看着飞子,不想再听他说什么,我觉得他像一个风筝,我一挥手飞子便真的像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扯下了三条全息幕后摔在了高高堆起的黑丝绒堆里。
我能听见他闷哼了一声,喘着气在说“兜子你发什么疯?”发疯?我使劲转了转脖子,活动了下身体,我没有疯,我感觉,非常好。
我被浓重的紫黑光雾包裹着,这光雾在涌动,就像是燃烧的紫黑色火焰,我感觉全身都充斥着使不完的劲,我想要全部发泄出来。